沈嘉念握着茶杯没喝,更没去看秦钟天的脸,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犯恶心,胃里一阵阵翻涌着酸水。
在此起彼伏的掌声里,尹瑶脸上的红润褪去,表情僵硬看着秦藩。
外人不知傅寄忱是被家里老爷子贬来宜城的,只知道北城傅家的人一概不好惹,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让宜城的经济抖三抖,何况是处在中心位置的傅寄忱。
“那忱总自便,自便。”
一再退让才换来的亲事,他不希望再有任何闪失。
傅寄忱眼皮懒懒抬起,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拿起公筷给沈嘉念夹菜:“看你没动筷子,是菜不合胃口?”
她端起桌上一壶酒,抽出一只酒杯倒满,放到沈嘉念面前:“喝一杯吧。姐妹一场,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为我高兴吗?”
台下有些骚动,尹瑶羞红了脸,隔着头纱望向自己的丈夫。
众宾客面带祝福的微笑,纷纷鼓起掌。
他的话落进沈嘉念耳中,不免心中冷笑,这就是胡玉芝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的联姻,尹瑶以后有苦头吃了。
陆彦之进宴会厅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三两宾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依稀听到傅寄忱的名号,不由得笑了笑。
尹瑶跟胡玉芝的想法一样,断定沈嘉念出卖身体,给有钱人当情人才能出席今天的婚宴。
傅寄忱第二杯茶是倒给自己的,浅浅啜饮一口,对秦钟天说:“今日秦先生有的忙,不必耗在这里。”
一提“北城傅家”,大家都变了脸色,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秦钟天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擦了擦鬓角滚落的汗,稍微冷静了些,亲自过来招待傅寄忱:“忱总,先用些茶点,稍后开席。”
那一晚,若不是她拼死砸破秦钟天的脑袋逃出来,如今该是身处地狱之中。
千万条水钻珠帘自棚顶垂落,灯光折射下,十分璀璨耀眼。四周堆满鲜花,芬芳弥漫整个宴会厅。
傅寄忱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倒了杯茶,却是递到旁边的人手里。
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的秦藩站在舞台上,本是多情的桃花眼,因他情绪不佳,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甚至有些阴沉。
尹瑶的目光与他对上,娇羞地抿了下唇角。
秦藩动作敷衍地掀起头纱,眼神冷淡看着她,俯身靠近,却没有真的亲到她,嘴唇与她的唇相隔一公分时停住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道:“婚礼如你所愿,婚后就由不得你了。”
秦钟天最后看了眼沈嘉念,强压下心里那一丝不安,转身的时候松了松领带。
几经波折,她终于如愿以偿,嫁进了秦家,成为宜城最令人艳羡的女人。
回到休息间换上敬酒礼服,尹瑶对着镶满灯泡的化妆镜重新调整好完美表情,站在人前,挽着秦藩的手臂向宾客敬酒。
尹瑶哪里受过这种冷待,当即有些克制不住了,不敢对眼前的男人怎么样,对沈嘉念倒是不客气:“表姐,我敬你一杯,你不喝吗?”
尹瑶显然对“秦家少奶奶”的称呼十分受用,有些飘飘然,弯起唇角:“表姐真会开玩笑。”
尹瑶的震惊就写在脸上,她怎么也想不到,不久前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会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
“是她把我们家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胡玉芝冷声道,“如今就算你还惦念着那一丝亲情,我也不会放过她。”
沈嘉念的手在桌底下蜷了蜷,站起来,比尹瑶高出半个头。
眼见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尹瑶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神色,下一秒,沈嘉念手腕翻转,一杯酒泼到她脸上。
“既然叫我一声表姐,这杯酒你就替我喝了。”
沈嘉念面上无波,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