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却没有一丝笑意:“被我猜对了。”
沈嘉念始终一言不发,傅寄忱也没揪着不放,抬手扯开了领带,对着全身镜重新打了个常见的温莎结。
父亲的态度是秦藩此前从未见过的热络,以秦家如今的地位,已不必再对谁卑躬屈膝,所以才让人感到意外。
“专心点。”傅寄忱盯着她的眼,声音不辨喜怒,“在想什么?”
傅寄忱稍稍坐直,拎起炉子上的茶壶,烫洗干净一个茶杯,给她倒了杯茶,亲自递到她手里。
傅寄忱不接话,视线在沈嘉念身上凝了几秒,像是忘了早前在衣帽间闹的不愉快,对她招手:“时间还早,过来喝杯茶。”
一个小时后,沈嘉念提着裙摆从三楼乘电梯而下。
裴澈问她:“学这个做什么?”
可惜了。
“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正好缺一个模特!”沈嘉念拆掉温莎结,把裴澈拉到跟前,领带绕过他的脖子,她仰起头,眉眼弯弯地回答他前面那个问题,“当然是为了以后给你打领带啦。”
落在后面的陆彦之目睹全程,哪里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薄情寡性的傅大。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触手可及的东西,是傅寄忱的手臂。
“会了吗?”傅寄忱是个好老师,问完没等她回答就说,“不会再教你一遍。”
沈嘉念不知怎么解释,微微敛下眼,似乎沉浸在方才那段短暂的回忆里。
“我不想学。”沈嘉念说。
他拆掉打好的领带,说到做到,真的打算教会她。
可他不知道,沈嘉念很早以前就会打各种领带结。
她说着话,手下就打了个标准的亚伯特王子结:“我觉得你特别适合这一种,而且名字也好好听,王子结配王子。”
秦藩心神凛了凛,还未开口,身后响起秦钟天浑厚爽朗的笑声:“忱总前来怎么没让人提前打声招呼,我好亲自下去迎接。秦某招待不周,怠慢了,快到里边坐。”
侍应生一路引他们到酒店的十楼,最大最豪华的宴会厅。
还记得那是某天看一本服装杂志,里面正好有一页示意图,教人怎么打出不同类型的领带结,她兴致勃勃地找来父亲的领带学习。裴澈前来找她,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领带上,那是她刚打好的一个完美的温莎结。
傅寄忱捏住她的下颌抬起,漆黑深邃的眼是一把钩子,紧紧勾缠住她:“我来猜猜,你在想……那个叫裴澈的。”
陆彦之不知沈嘉念与尹瑶之间的恩怨,只当她是欢欢喜喜参加表妹的婚宴。
暖气袭来,沈嘉念感觉好受了些,傅寄忱便就此放开手,右臂微弯,眼神示意她。
见到秦钟天的那一刻,沈嘉念全身僵硬,指尖冰凉,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随着傅寄忱的脚步入内。
傅寄忱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沈嘉念心慌意乱之下,凭着肌肉记忆打了个亚伯特王子结。
裴澈那时笑得比她还好看,眉眼间都是被阳光浸润的温暖。
不过眼下这情况不适合多问,秦藩眼睁睁看着父亲一手做出“请”的姿势,满脸笑意将人迎进去。
泊车员快步前来拉开车门,车内外仿佛两个季节,沈嘉念一下车就冻得直哆嗦,裸露的肩膀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他的新娘是沈嘉念,他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感受到那股力道,傅寄忱偏头朝她看去,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触感冰凉,便微微俯低脖颈贴着她的耳朵问:“怎么了,还是很冷?”
秦钟天的目光随之转移,看向傅寄忱身旁的女伴。
先前注意力全在傅寄忱身上,他肯前来,哪怕是露个面,都是整个秦家莫大的荣幸,秦钟天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曾关注其他。
此刻看清被傅寄忱细心呵护在怀的女人,秦钟天心中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