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服务生送来沈嘉念点的榛果拿铁,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沈嘉念端起来不紧不慢地抿了口。

等服务生离开,胡玉芝迫不及待地挑明来意:“说吧,你要怎样才肯出具谅解,放过你表妹。她快结婚了!你真的不顾念亲情吗?”

傅寄忱接到一个电话,起身到落地窗边去接,沈嘉念没有动筷,坐着等他。

眼前蓦然出现一个檀木盒,沈嘉念一愣,问:“什么?”

胡玉芝见到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心中气血翻涌,却按捺着没发作。她没忘记今天找沈嘉念的目的,忍耐着说:“想喝点什么?”

沈嘉念淡淡地挑唇,笑意似有若无:“现在不说我陷害尹瑶了?”

胡玉芝说不出话,手指紧扣着咖啡杯壁。

早知她用的是这一招,她说什么也会拦着。

如今公司业绩大幅度下滑,眼看着资金链要出问题,就指着尹瑶嫁入秦家,得到秦家的帮扶渡过难关。沈嘉念张口要这么多钱,不是把他们家逼上绝路吗?

“我的条件就这一个,你好好考虑。”沈嘉念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拿起手机和围巾离开座位,撂下一句扎心的话,“我等得起,不知道尹瑶等不等得起。”

车停在主楼门廊下,瞿漠自行下车,留两人在车厢里。

碎成四截的镯子,被她包裹在一方手帕里,收藏在床头柜最底下一个抽屉里。现在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断裂的瑕疵。

父母在世时,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公主,天真纯善不谙世事,家庭出变故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却也是懂事乖顺的,从来没有攻击性。

“您不觉得跟我谈亲情过于讽刺了吗?你们谋划把我送到秦钟天床上的时候怎么不顾念亲情?尹瑶打碎我母亲遗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她表姐?”沈嘉念平淡的语气里裹挟着恨意,“在我洗澡的地方安装摄像头究竟安的什么心?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一点顾念到亲情二字?”

“怎么不吃?”傅寄忱拿着手机回来,随手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沈嘉念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垂下眼盯着咖啡:“人都是会变的,若还像从前那样,岂不是要被你们欺辱到死。”

午饭准备好了,周容珍端到餐桌上,沈嘉念上楼放好玉镯,洗了手去餐厅吃饭。

车重新往前行驶,傅寄忱目光瞥向垂眉耷眼的人,没问她出去干什么了,从身侧的座椅上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胡玉芝闭了闭眼,以前没发现沈嘉念如此伶牙俐齿。

“我直接跟你说好了。”沈嘉念看着她,眼神冰冷决绝,“我可以出具谅解,放尹瑶一马——”

正想着事情有些投入,身后突然响起车喇叭声,沈嘉念吓得耸了下肩,下意识往旁边蹦了一步。开车的瞿漠无奈得紧,一脚油门驶到她身边,停了车。

司机不肯往里开,说前面不好掉头,她不想与人争辩就直接下了车。

沈嘉念看了看眼前的铁栅门,想到进去还得步行很长一段路才能到主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傅寄忱:“打开看看。”

傅寄忱拍了拍她的脑袋:“是打算一直坐在这里?下车。”

出租车在蔷薇庄园不远处停下,沈嘉念抱着双臂独自一人走在幽静的道路上。两排高大的树木在风中摇晃枝桠,几分萧瑟。

眼前的人,她仿佛不认识了。

“不。”

沈嘉念朝走近的服务生礼貌道:“一杯榛果拿铁,谢谢。”

傅寄忱挑了挑眉,这是在向他示好?

待他喝下一口汤,沈嘉念说:“先前花了你六百多万,我记着,很快就能还给你。”胡玉芝为了女儿,会不遗余力在最短时间内凑够钱。

傅寄忱喉咙滚动,咽下嘴里的热汤,脸色沉了沉,还以为她开窍了,说的话还是这么气人。

“没必要。”

傅寄忱手一松,勺子丢进汤碗里,一声脆响,溅起几滴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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