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噎住了卢夫人和卢想楠。 论起尊卑,沈鸣鸢是公主,她们是官属,一君一臣,她们确实应该对沈鸣鸢行跪拜之礼。 可是沈鸣鸢性情温和,尤其念在卢家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婚事,对卢家老小礼遇有加。 当初拜堂的时候都没有摆公主的谱,这些年在外出征,也时常派银环往婆家送一些礼物。 卢夫人和卢想楠一直觉得,这是个很好拿捏的小媳妇。 哪知道被边关的风吹了两年,回到洛京来,她扭脸就变成了一只河东狮。 对卢绍尘和柳浅音不留情面也就算了,在他们两个长辈面前,也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 可是她说得有道理。她是当朝公主,又是带了军功回来的人,卢家母女想要找她的麻烦,确实是没有掂量好自己的斤两。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原本是来替柳浅音讨回公道的,没想到沈鸣鸢这个疯女人六亲不认,连自家长辈都没有放在眼里。 卢夫人的嘴唇气得哆嗦,一张脸血色全无,顿时变得如同死人一般。 手里的拐杖也脱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僵直着向后倒去。 她年纪大了,身体也越发经不起折腾,只感觉到胸口堵得慌,连喘气都费劲。 卢想楠一看母亲发病,也顾不得跟沈鸣鸢一较口舌。她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将药丸塞进卢夫人的嘴中,同时一把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急匆匆地给卢夫人喂药。 从卢夫人她们过来的时候,卢绍尘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躲在角落,根本不敢掺和这三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此时眼看母亲犯病,他也只顾着看沈鸣鸢的脸色,犹豫着不敢上前帮把手。 卢想楠似是司空见惯。她喂卢夫人吃过药,将药瓶塞进怀里,随后一手揽住卢夫人的肩膀,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卢夫人的胸口摩挲,替她舒展胸口的血脉。 沈鸣鸢的眼神挪动到卢绍尘的身上,轻轻皱起眉头。 她跟卢家母女的口角,本没打算吵出人命,如今卢夫人犯病,她自然偃旗息鼓,不再多说什么了。 卢夫人病发,整个人就像离了魂一样,怪吓人的。可是卢绍尘,怎么还是一副死人样子,压根不上前关心一下母亲? 天底下哪有这样做儿子的? 沈鸣鸢忍不住踢了卢绍尘一脚:“卢绍尘,你不去看看你娘?” 卢绍尘听到沈鸣鸢话语带着责备,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椅子里爬起来。他来到卢夫人身边,拉起卢夫人的手,却还是不忘偷偷瞄沈鸣鸢一眼。 沈鸣鸢不理他。 卢夫人吃了药,脸上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她的眼睛微微张开,就看到宝贝儿子关切地看着自己。她颇感欣慰,抿着嘴点点头:“还是我儿孝顺,知道关心为娘。” 一旁的卢想楠,原本是一副牵肠挂肚的表情,听到这句话,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明明是她发觉母亲身体不适,明明是她随身备药,明明是她眼疾手快喂母亲吃了药,到头来自己一句好处没有落到,还听着母亲夸了卢绍尘半天。 一瞬间,她的眼睛黯淡得像坠入无星无月的黑夜。 沈鸣鸢却敏锐地发现了,轻哼一声。她缓缓抬起头,对卢想楠说:“阿娘的身子不适,还是让夫君陪着阿娘回席休息吧。” 卢想楠一听这话,心中更是不舒服。她冷冷地瞪了沈鸣鸢一眼,一把松开扶着卢夫人的手:“说的是呢,绍尘牵挂阿娘,还是亲自送阿娘回去吧。” 卢绍尘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他在卢府,只有别人迁就他,没有他迁就别人,他哪里看得出卢想楠的心思? 他不知道为什么卢想楠翻脸翻得这么快,还以为是卢想楠把他和沈鸣鸢划归一类、当作敌人看了。他回头瞪了沈鸣鸢一眼,这才扶着卢夫人离开。 目送这母女三人远去,沈鸣鸢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乐。 陷害她的是卢孝,毒害她的是卢绍尘,这对母女虽然常常试图教训她这个儿媳,却没有生过害人的心思,尤其是卢想楠,她对柳浅音的照拂之情,和对卢夫人的孝敬之心,都是干干净净、没有掺杂利益关系的。 母女二人来势汹汹,却被沈鸣鸢一副嘴皮子说得丢盔弃甲。隔壁桌那些套近乎的人虽然不敢掺和,却也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卢家母女在沈鸣鸢这里颜面扫地,已经被不少人暗中看热闹了。 如果她们不来找麻烦,沈鸣鸢也不会把这一切闹得这么难看。何况卢想楠…… 她心中生出一丝可怜,转瞬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病

。同情心再泛滥下去,舍利子就要崩到一旁祺王哥哥的脸上了。 沈鸣鸢的眼神又冷了下来。群敌环视,一步走不好她就会落入前世的悲惨遭遇中,她必得收起那些无关紧要的情绪,一心针对藏在暗处的毒手。 目光落回半杯茶水上。她端起茶杯,端详了片刻。 卢夫人喝过了茶水,卢绍尘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至少说明,这杯茶是干净的。 她忽然随手一泼,将剩下的半杯茶泼到了身后的地毯上,随后云淡风轻地招呼过一旁的小太监: “这杯子旁人用过了,去,换副新的来。” 一番唇枪舌剑,她还真是有些渴了。 小太监乖乖听话,给沈鸣鸢取了一套干净的茶杯送来。 沈鸣鸢倒了杯茶,浅呷两口,目光却被桌上那一盘盐津梅子吸引住了。 她在边关生活了两年,喝的是河水吃的是糙米饭,这么些日子下来,早不记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京城里吃的是什么珍馐美馔。 她最爱吃江州的梅子,如今三四月的季节又正是新梅成熟、贡往京城的季节。今年雨水好,贡上来的梅子比往年的大出不少,一看就酸甜可口,好吃得很。 盯着油亮亮的梅子,她咽了一口唾液。 ——不行,这桌上的东西经过卢绍尘的手,她都不能吃。 眼中的亮光消失了片刻,她忽地又振奋起精神来。 她偏头,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一旁的祺王妃夫妇。 ——他们那桌的梅子,可都还一个没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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