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已是深夜,浓云如稠。 云间稍微稀薄的地方,透出些许银色的月光,可惜这点光亮并不足以照亮北邙山。 山脚下是灯火辉煌的洛京城。宫中设宴大庆,民间自然也喜气洋洋。今夜城中不设夜禁,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山坡上却是一片凄凉静谧。 冷风拂过,松涛阵阵,空气间结着挥散不尽的死气。乌鸦成群结队地落在枯树枝上,随着人声渐近,又哀叫着扑啦啦地飞走。 一只落单的乌鸦,落在一块平整的新石碑上,刚刚停歇了片刻,见远处人影越来越近,又惊慌失措地飞远了。 这块石碑刚立不久,在荒坟丛生的北邙山,有着一种鹤立鸡群的精致。 只是碑上没有刻字,只简单的记录了立碑的时间。 男人停在碑前,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将面具轻轻地放在石碑的上方。 他蹲下身体,从怀里掏出一些纸钱,用火石点着。 火焰照亮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横着一条伤疤,却不减面目的英俊。只是此刻眼帘低垂,满脸都是悲伤之色。 行迹匆匆,他来不及置办太多祭奠的物品,烧了一摞纸钱,算是见面礼。 他这才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是惨白的,好像身体不好,消耗了太多体力而筋疲力尽。 靠在石碑上,他喘了两口气,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 沉默了很长时间,连四散的乌鸦都以为此处重归平静,又渐渐地聚拢起来。 他才疲惫地开了口: “卢孝已经被收监在牢,诬告案和军饷案并查,已经是在劫难逃。你用命护下来的那些东西,终于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我想你也该安息了吧。”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火绒火石,停了一会,才自嘲地笑道:“司徒兄。” 一闪而过的火光又一次照亮了他的脸。陆奚休息了片刻,脸上却没有恢复多少血色。 “你我本不是一路人,你本没必要救我,更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你那时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对我见死不救,也就不会落入卢孝的陷阱了。” 他抬起头看一看天上的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司徒兄,我欠你的,如今总算是还上了一些。这一笔功勋,自会记在你潜龙卫司徒信的头上,你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月光本就晦暗不明,又有漫天乌鸦的遮蔽,黑暗里几乎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陆奚的手指,紧紧扣在墓碑之上。他本就身中剧毒,身体虚弱得厉害,这一夜又在宫中几番折腾。 周身的内力好像已经压不住蠢蠢欲动的毒素,他闷哼一声垂下脑袋,背靠着墓碑,缓缓地坐到地上。 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跳,牙关紧咬以至于面部的肌肉都僵硬到狰狞,手指在墓碑上抓出几条浅白色的抓痕,独自忍受了许久,他才吐出一口鲜血,稍稍缓解了一些。 他本来想着,替司徒信完成他的使命,就可以远走高飞,回大梁了。 这一次,他本是来向司徒信告别的。 可是他身上的毒实在厉害,罪魁祸首又在洛京之中,若是一走了之,即便回到大梁,他也不过是个废人。 除了长兄,大梁皇族没有一个人把他的命当做命。他十岁就上了战场,在尸山血海里面过完了他的少年时光。 他的同龄人在梁都过着光鲜恣意的生活,他却在刀光剑影之间,几次濒临丧命。 他活蹦乱跳的时候,整个大梁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如今的他几乎是一个废人,回去,无异于回到龙潭虎穴。 还不如守着一个陆柬,若是这人打着自己的旗号在洛京招摇撞骗、胡作非为,他好歹还有弥补的余地。 何况这随时发作,随时要人性命的毒,只有陆柬可解。 他还得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好夺回自己的一切。 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总算挨了过去。毒性渐渐减弱,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他勉勉强强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墓碑。 “真是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他将墓碑前的那张面具重新戴在自己的脸上。 戴上这副面具,便没有什么大梁皇子陆奚,他又要回到司徒信的伪装之下了。 拍干净身上的土,他离开墓碑。 有风吹过,山林里又响起一阵松涛。乌鸦再一次被惊散,朝着各个方向飞去。 <

> 陆奚一路往洛京城的方向走,刚拐过一截山路,脚步忽地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平静,面具下的眼神却犀利无比。 “阁下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草丛中就是一阵翕动。 一个人缓缓站起来,在山路上投下一道漆黑的人影。 “杨大龙,”他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是你们公主让你跟着我的?” 老杨愣了一下。满京城的人都只把他当成一个车夫,没有人知道他的大名是什么。 即使天枢军中,也大都叫他“杨叔”“杨哥”,他的大名,最多只有在点名发军饷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 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粗眉紧紧压住眼,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这天下是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潜龙卫,你以前在边关不知道,日后在洛京陪着你家公主,还是要早日习惯才是。” “听你口气,似是与公主熟识?” 想起沈鸣鸢,司徒信笑了笑。 他和沈鸣鸢之间的关系本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却阴差阳错,一起送卢孝进了大狱。 交手多年,没想到竟然还有戮力同心的时候。 至于熟识…… 以前他们只熟不识,如今也勉强算是认识了吧。 司徒信回道:“虽不知算不算相熟相识,但总不至于是陌路之人。” 老杨走上前来:“阁下行迹诡异,实在不像什么好人,既然认识我家公主,就随我去见她吧。” “如果我说不呢?” 话音刚落,他的后颈就是一痛,咚地一声倒在山路上。 老杨冷哼一声:“还轮得上你说不?” 司徒信的意识渐渐消散,彻底昏迷之前,他唯一的想法是: 沈鸣鸢的部下都是这个德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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