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信和秦素问,面对面坐在灯光下。 他摆弄着手上的面具,手指一次又一次在磨砂质感的金边上拂过。 他发呆想事情,秦素问就盯着他看。 司徒信长得确实好看。 他左脸上的那一道疤痕,从眼睛一直蜿蜒到嘴角,但是并没有破坏他的骨相。 他的面相很锋利,那一道疤更是在他的脸上增添了一些生人勿近的气质。 可是他的眼睛却很清澈,像一泓秋水。 身为大梁的皇子,又年轻有为、仪表堂堂,他本来应该是姑娘们芳心暗许的对象。 但他在梁京的时日实在太少,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战场上,跟一群大老爷们儿一起度过,也不会真的有小姑娘对着他犯花痴。 他没被人这么盯过。 被秦素问盯得久了,他觉得耳朵尖有些发烫,有点不好意思。 他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秦姑娘,你别只顾着看我,程将军在那边坐着,你也瞅瞅她。” 程云秀:??? 早知道躺着也能中枪,她就去陪公主见卢想楠了。 她嗔怪地看一眼司徒信,琢磨着应该说些什么,秦素问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两个月。” 这是一句程云秀听不懂的话,她满头雾水:“什么,什么两个月,司徒——” 她转回头看司徒信,却意外地发现,司徒信的眼眸里,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意。 他的眼神并不算锋利,更多的是淡然和冷漠。 然而就在这抬眼垂眸之间,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程云秀是握刀的人,她心智比常人坚定得多,可是在司徒信的眼神面前,却依旧很难生出反抗之心。 她甚至没有勇气开口,去问“两个月”这三个字为什么能触到司徒信的逆鳞。 秦素问却安之若素。 她和司徒信对视,根本没有避讳那令人胆寒的目光。 她的声音很平静。 “老虎拔了牙齿,便不会再咬人了。你这样瞧着我,又有什么用呢?” 她低下眉目,眼神在司徒信手中的面具上掠过,又抬起眼来。 “我知道你们做潜龙卫的,手上的性命多,所以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因为我手上的性命也很多。唯一的差别是,你们是杀人,我是救人。” 她的年纪不大,说话却很老成。她并未明言,但司徒信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两个月前翡玉江上,他被陆柬暗算,扔进江中。 若不是真正的司徒信出手相救,他捡不回这条命。 苟延残喘两个月,辗转来到洛京城中,他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好不容易在潜龙卫站稳脚跟。 他甚至瞒过了他的顶头上司。 可是眼前的小医女,只看了自己一会,就作出判断:他身中剧毒,已有两个月。 秦素问迎着他的目光而不退,司徒信也没有继续僵持。 他说:“医家讲究望闻问切,没想到秦姑娘医术精湛,只看一眼就够了。” “倒也不是医术精湛,只是先师所传经典大都已经遗失,只有一本毒经是完整的。看得多了,也就熟悉了。” “所以有救吗?” 秦素问摇头。 司徒信释然一笑。 九皇子的毒,她抬抬手就能化解;沈鸣鸢的毒,就算不知道毒源,她也说可以试试。 那倒是自己,只看了一眼,就宣告没救。 那可能是真的没救了。 陆柬下的是死手。如果不是他内功精湛,以一身内力所抗,那个时候早就喂了翡玉江的鱼。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想要解毒以至于动力恢复,着实有些痴心妄想。 他也不纠结,认命认得很快:“没关系,如今这样,也不算太坏。” 两个人一番机锋,一旁的程云秀是半个字都没有听懂。 她茫然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脑袋,懵懂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程云秀是个很好糊弄的人,司徒信正打算说些玩笑话敷衍过去,却被秦素问打断了。 秦素问平淡地开口:“这位司徒大人,有精通克制毒素的功法,若是能得他相助,公主的眼睛,或许能好得快一些。” “真的!”程云秀眼睛放光,欣喜几乎从话语间溢了出来,“你有法子,怎么不早说!” <

> 司徒信的脸却是再一次沉了下来。 他被剧毒折磨了整整两个月,一身武功全废不说,时而毒发更是痛不欲生。 他体内的那点内力,全部用于压制毒素,才能勉强活到今天。 若是拿去救沈鸣鸢…… 他冷冷地回:“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就直说。” 听到此话,秦素问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亦不强求司徒大人出手。大人吉人天相,世间良医也多如春笋,或许能逃过这劫。” “借秦姑娘吉言。” 程云秀揉了揉脑袋,大大的眼睛里画着大大的问号:“怎么个意思,是能救,还是不能救?” 还没等秦素问和司徒信开口回答,三个人的注意力忽然被窗外的一声尖叫吸引。 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 沈鸣鸢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沈鸣鸢要他们的命。若是没有害人之心,只是嘴贱来找她吵架,她就陪他们吵。 反正吵输也不会掉二两肉,她沈鸣鸢也没什么道德负担。 她把卢夫人气得够呛,是因为这人不论青红皂白,非要为柳浅音出头,有错在先。 何况她只是过过嘴瘾,也没有动手,卢夫人自己就倒了。 卢夫人倒了,她就偃旗息鼓。 毕竟她不想吵出人命。卢夫人活着,沈鸣鸢起码还有乐子看,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去拿卢夫人开涮,开心一番。 但他没有想到卢夫人这样经不住事。 前脚被自己气得犯病,后脚又因为卢孝收押在监,直接病发身亡。 好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还多多少少和自己有点关系。 她很难泰然处之。 她扔下府门前的卢想楠,往府中走,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快走进厅堂的时候,才低声问了一句:“银环,如果我没有气卢夫人那一下,她是不是就不会接连犯病,说不准还能留下一命。” 银环留在公主府,处理府内的事情,没有进宫。 但她已经从秦素问、程云秀和老杨的嘴里听说了宫中之事。 虽然是添油加醋版。 她噘着嘴回答:“卢夫人本来就不占理,她主动招惹公主,公主还不能回嘴了?何况她病发又不是因为公主,而是被卢大人案发收监吓的。因果报应,罪有应得,公主,你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给自己背锅?” 银环这小妮子,嘴皮子倒是越来越犀利了。 沈鸣鸢和卢夫人接触不多,不清楚她在宅院里的所作所为。 银环却是受够了那个妇人。 先前沈鸣鸢出征在外,卢夫人每隔几日就要看看宝贝儿子,在公主府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没少为难过她们这些下人。 一个和银环交好的丫鬟,因为倒的茶水烫了一些,被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她们又去找谁说理? 银环越说越气,跟沈鸣鸢絮絮叨叨这两年受过的欺侮。 沈鸣鸢苦笑。 虽然卢夫人不算死有余辜,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自己却好像舍利子成精,为她的下场感到惋惜,有些矫情了。 她摸一摸银环的脑袋,想要出言安慰两句。 可是刚刚开口,却先呕出一口鲜血。 四肢百骸传来尖锐的刺痛,她一时站不稳,一个趔趄,半跪着倒在地上。 毒,又发作了。 这种熟悉的眩晕感和钻心的疼痛,让她想起了前世。 她有些恍惚,意识渐渐迷离起来。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她好像倒在了什么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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