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告别了刘福,顺着小桥一路向东,却是想着回宗去了。哪知道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个雷鸣,黄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旁边的木屋挂着些衣物,想来是有人居住。这雨又大又急,他便向里去了,躲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
微风带着些凉意,泻下雨水,四下里充满了山林的草木气息。许多烟云被压了下来,朦朦胧胧,立刻成为了一幅飘渺的画卷。
一个人从雨中而来,戴了个斗笠,雨水已经浸染了衣物,黑色的麻衣束缚着他的身体,勾勒出结实的肌肉,虎虎生风,挑着担柴火。
走到近前,王小川才看见了他那遮住的脸面,朗目浓眉,竟然是王虎。
“师叔祖呀?”王虎打了个招呼,将柴火撂倒在门廊右侧,摘了斗笠,拍了怕雨水,说:“今儿的雨真大呀。”
王小川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淡定,用神念扫去,后者的修为早被废了,而今却是一介凡人。
他又说道:“师叔祖,要不要进屋坐坐?喝杯浊酒?”
“呵,好啊。”王小川勉强地挤出缕笑容,回忆起先前的一幕幕场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进门就喊......
两人进了里屋,王虎拿着汗巾擦了头发,这侧门便走来了一个花甲的老妪,瘪嘴凹脸,满目慈祥地拿了套衣物。
老太太让得王虎换了衣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脑袋,笑盈盈地回房去了,叮嘱着不要怠慢了上仙。
他们就在火炉前坐下,煮上些浊酒。
王虎一边儿温酒,一边儿说着:“自从上次被废了修为,我就来到了这傍仙村外,被云婆婆带到这里。”
“你不恨我?”王小川忍不住问道。
“恨?说实话,我恨过。”王虎咧嘴笑了,伸手给他舀起些酒水,道:“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好恨的,我觉得现在过得挺好的,反而还想感谢你。”
“为什么?”
他自顾自地喝了口酒,又道:“师叔祖啊,你来是客,前尘往事就不必谈了。来,试试这酒,是我用落液果自己酿的,那果子应该有些年份了,怕有十年了吧,也没被野兽吃了,应该爽口。”
杯子里的液体泛着些红光,清澈得就像瑰丽的宝石,两枚脆叶泡在里面格外显眼,青色的脉络上依附了一个个气泡,很是沉静。
小川喝了,并不辣喉,反而带着浓浓的甘甜,又不腻人,还有丝淡淡的清香。
“酒是挺好喝的。”竟然不谈往事,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木讷地称赞。
王虎笑道:“师叔祖以后会喝到更好的美酒,我这点浊酒不算什么。”
“我想我是忘不了呢,这种甘甜之酒我是第一次喝到。”他又抿了抿杯中之酒,道:“这叫什么酒?”
“我叫它成人酒。”
“噢?很怪的名字。”王小川抬起头来,看了看屋子,黑压压的,只有炉火的红光摇曳着四周,墙壁古朴而沧桑,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心里面也难受起来。
王虎想了想,说:“其实这酒也不是我先酿制的,而是云婆婆做的。当我第一次喝到,也跟你一样问她什么酒,她就说是成人酒。以前我不懂,现在也慢慢明白了。”
“说来听听。”
王虎道:“现在的我丹田破碎,灵根断裂,永远都是一介凡人。其实我感觉挺好的,冬藏厦眠,春播秋收,闲得无事就去山林里打几担柴火。生活过得平平淡淡,却又安安稳稳,非常的从容,一切都不用努力去想,每天晚上看着星子,喝着成人酒,然后回想起过往的十几年经历,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笑。”
王小川点头回应,接下来的话却是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