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着。
佛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的俯视着众生信徒。
四周宁静,不远处的灵谷寺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宋听禾并未同众人一道去听颂,她是犯了杀孽的,怎可大言不惭地拜于佛祖脚下祈求庇佑。
沈如月连哄带骗地倒是将宋听禾叫来千红树下,此刻几人正挑选着自己的红线。
细细望去,她眉目清绝,月色朦胧般模糊,叫人看不真切,望着檐下缓缓低落着夜间残留的雨水。
“这千红树原是姻缘树,这些年静安寺的香火越来越旺,也有不少人来祈福平安顺遂,但是这求姻缘还是最灵验的。”沈如月眉梢带笑地望着宋听禾,眼中亮闪闪的,一手搀着她,一手已给她挑了一把红丝带,生怕宋听禾不挂似的。
宋婉早已在丝带上写下自己的心愿,不过是替陛下同家里人祈求平安的话,闻言也轻轻笑道:“母亲,杳杳还需求什么姻缘,只等你和父亲同意人家进门哩!”
闻言云枝也不由得掩盖嘴笑了起来。
“那可未必,我的杳杳这样好,配什么样的男子都是配得的,我可得再好好挑挑。”沈如月虽嘴上这般说着,谁不知道她这个婆婆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对方行渐这个少年将军那是一百个满意。
宋听禾轻轻笑着,“听母亲的就是”芊芊玉手搭在石柱上,冷眸半阉,眺望着千红树枝头,神色淡然悠闲,那股微凉的不染纤尘之感尤盛。
另一处,易玉陪着柳若倾在佛像下焚香祷告,柳若倾最担心的便是易玉的身子,每每想到她苦命的孩儿只能养在国公府里方寸天下,不能似寻常男儿纵马江湖便心如刀割。
“母亲莫言歉疚,儿子相信万事自有天意。”易玉的声音如山泉潺潺,好似能抚平一切烦恼,在这样的寺院里十分相宜,只是还省了一句“更信人定胜天”未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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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月色下的千红树挺拔而巍峨,数以千计的红丝带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颇有些神秘而浪漫。
着一身玄色衣裳的俊美男子正斜斜倚在枝头,玄色的云纹锦绣长袍落在他的身上,勾勒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带着无限缱绻,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下高挺的鼻,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只见他以足尖立于枝头,任由月光在他身上倾泻,定定望着远方出神,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根长长的红丝带,颇有些邪魅的意味。
细细看去,那红丝带上并不落一字,只用着拙劣的笔法画着一高一矮两个小人,矮的那个正一只脚被系着倒挂在树上,高的那个在一旁捂着肚子笑。
“这样你兴许就能长高了。”少女的声音飘过悠悠岁月,重现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