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哑口无言,心想难怪世人都说“最怕生在帝王家”,容翡与容启之间的父子亲情竟淡漠至此。
无奈之下,宋郁只有下猛药:“翡儿,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是一定要离开的,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容翡闻言,神情有些难过:“为什么一定要走呢,明明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如果回到宫里,我又不能和皇兄在一起了。”
宋郁不解:“怎么会?”明明是同胞兄弟,身为皇子之时又同居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哪里就不能在一起了?
“母妃不会让我见你。”
宋郁更为不解:“为什么?”
容翡一双水亮凤目注视着宋郁,白皙的脸上微微发红,声音也小了几分:“皇兄你难道忘了,去年父皇生辰,你和五皇兄拼酒,你喝醉了,却把我……把我……”
容翡说不出话,他羞涩地低下头,已是满面飞红。
宋郁只觉晴空劈下一道闪电来,震惊得无以复加。
难道说,难道说九王爷容堇,当年竟然……
可是,他本是容翡的同胞兄长,怎能怎能……
宋郁惊得呆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才结结巴巴地问:“他……不,我,我把你怎么了?”
容翡头垂得更低,连脖颈处也一并红透,他十指绞紧,声如蚊呐:“……你现在怎么又装不记得了……那日被母妃撞破的时候,你明明……明明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宋郁倒吸一大口凉气。
从进入七杀宫见到神智昏聩的容翡至今,神经大条的宋郁从来不觉得容翡的举动有什么特别怪异的地方。
哪怕是每天被容翡当成容堇缠着撒娇,宋郁也只觉得那是幼儿化的容翡在表达自己对兄长的依恋之情。诸如拥抱轻言软语乃至同食同寝,宋郁都觉得不过是感情比较好的同胞兄弟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毕竟以前在宫中任职的时候,宋郁见过九王爷容堇多次,容堇与容翡相处之时,态度自然,言行落落大方,表露的都是对自家兄弟的亲切关爱;容翡也是一样,面对容堇时表现得十分兄友弟恭,没有半分逾矩的言行。
他二人相处融洽,和睦至极,曾叫宋郁在心中暗暗艳羡,说如果自己也能有个兄弟就好了。
可如今,容翡这一席话,推翻了宋郁对他兄弟二人的全部认知。
他们二人不但是断袖,还是**,而且,乱的还是皇室的伦。
宋郁本来就因一夜未眠而昏沉的脑袋此时越发沉重起来,他闭目扶额支在桌上,口中自言自语:“冷静,要冷静……”
容翡抬起头,脸色仍带些绯红,他担忧地看着宋郁:“皇兄,你身体不舒服吗?”
宋郁无力地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他脑中一团乱麻,急须理清思路。
容翡于是也不再说话,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关心地看着他。
闭目沉思了好半晌,宋郁脑袋略微清醒了几分,他睁开眼,看向一旁坐着的容翡:“我意下已决,明夜子时定会离开,翡儿,你是想留下,还是想和我一起回京城?”
容翡满面难色,十分地犹豫不决。
宋郁问:“你是不是舍不得那司意兰?”
“当然不是,司意兰虽然生得很美,但哪里能和皇兄相提并论。”容翡断然反驳,下一刻,他水亮的凤目含着几丝忧愁,有些伤感地看向宋郁:“我只是觉得,一旦离开了凤凰岭,你……你就会离开我了……”
宋郁闻言,心下感慨万千,一时无语。
容翡与容堇二人,若真如容翡今日所说,曾一度背德**,又被二人的母妃发现,那该是一段多么曲折离奇惊心动魄的过往。
寻常兄弟之间若发生此事,只怕早被亲生父母乱棍打死;但刘惠妃——容翡与容堇的母妃,手中两个皇子皆是她夺权的筹码,怎可轻易折损任何一个?
宋郁不由得想起在宫中流传的一段往事来。
刘惠妃,乃前任兵部尚刘竟的小女儿。刘竟膝下四子一女,刘惠妃年龄最小,又是家中唯一的千金,自幼生得粉雕玉琢机灵可爱,颇受父母宠溺。
容启在位时,刘竟深得重用,一年恰逢刘竟六十大寿,容启天子之躯,屈尊亲自前往刘竟府上为刘竟贺寿。也正是在这寿宴上,容启看上了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刘惠妃。
那时的刘惠妃已是美名远扬,她生得娇俏美丽,心灵手巧,个性十分活泼爱笑,再加上她出身尚府,地位尊贵,十三岁时便陆续有朝中重臣前来为自家子侄提亲。
刘竟怜惜爱女,不愿让她过早出阁,于是谢绝所有提亲之人,仍旧将刘惠妃养在闺中。
容启回宫后,对刘惠妃念念不忘,没过几日便一道圣旨送到尚府,命令刘竟将爱女送入宫中,封为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