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自从干上大理寺少卿这活儿，隔三差五就要上夜班，时间长了他慢慢习惯了。
可大半夜出城，还是头一遭，这姑娘做事真是雷厉风行。
顾凛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一时无法适应。
白景同样一副上街要饭的打扮，她绕着顾凛左看右看，摇了摇头，“还是不像罪奴。”
“哪里不像？”顾凛平日里还是比较注重形象的，虽然不穿金戴银，整得花里胡哨的，但斯斯的挺得体，走出去也像那么一回事儿，再不济，干净是有的。
“白面生，气太重，而且看起来不太像是受苦受难的人。”罪奴场里的人，要多惨有多惨，一脸苦相，神情恍惚，毕竟大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今天没明天的活死人。
白景打了个响指，“等我一下。”
她出门去刨了半边的竹林里，捧了把土回来，绕了一圈，想也不想的把它扔进那端溪砚里，拿茶壶一浇，食指搅拌了两下，而后糊了两手的泥巴，转身就往顾凛脸皮子上抹。
“唉唉……”顾凛缩着脖子，往后躲闪了两步。
白景不由分说地抓住他胳膊，另一只手继续抹啊抹。
顾凛起先有点排斥，随后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捯饬。
泥土抹过的地方，仿佛着了火似的，火辣辣的，皮肤也变红了，幸亏抹了泥巴，不大看得出来。
抹得差不多的时候，白景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道，“还成。”
而后又用剩下的泥巴胡乱抹了几把自己的脸，“走吧！我去骑马，你门口等我。”
顾凛操心道，“你知道马厩在哪儿吗？”
白景话都来不及说，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笑话！她白景是干什么的？进迷宫都跟玩儿似的。
没多久，白景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来到了院门口，“上来吧！”
顾凛皱了皱眉，“怎么就一匹马？”
白景反问道，“你想要几匹？没时间套马车，即便套了，上山也麻烦，先将就着吧！”
顾凛踌躇道，“我……我也会骑马。”
白景，“……”
想到顾凛那副我是男子我必须在前的偏执，白景道，“那行，那要不你坐前面？”
顾凛犹豫了犹豫，点头道，“那行。”
白景不太吃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的条条框框，朝顾凛伸出了手。
顾凛反而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把手递了过去。
结果悲催的是，顾凛刚上马，白景便双手拉起缰绳，脚用力夹了一下马腹，疾驰而去。
别看她个子不高，御马之术相当娴熟，仿佛与那畜生已经打了半辈子交道，彼此十分契合。
顾凛心里怪不是滋味儿，想他一堂堂七尺男人，居然被一丫头团在怀里驾驾驾。
凉风四起，两侧的房屋迅速的往后倒退，街灯被远远甩在身后，化成一连串的星星点点。
出城后，四周黑漆漆的，白景却像摸清了地形，往哪个方向走，哪里是池塘，哪里是斜坡，甚至哪里有瘴气，她都一清二楚。
途经九曲丛时，白景狠狠抽了那马一鞭子。
那马疼得嘶吼了一声，更卖力地跑了起来。
顾凛疑惑了一瞬，心道，“难道是因为这里是竹林？”
或许是身处密林之中，或许是马跑得过快，顾凛冷得直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