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并非被逼嫁入王府,这些天发生的事,她的反应,说话做事的样子,不像是深闺内不受待见,只知一味忍辱求全的人。
相反,她武功很高,办事干净利索,雷厉风行,丝毫不见妇人之仁,比之男儿都多了几分果决刚毅。
她似乎对户部尚刑丞堰的案子分外上心,甚至于说紧盯不放。
她开口闭口都是任务,对他这个王爷根本不放在眼里,装样子都装得很敷衍。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习惯了被漠忽视,习惯了不被在乎,习惯了关键时刻被推出去当靶子。
大家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他甚至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他是人是鬼,是黑是白,根本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顾凛将眼底的晦暗藏好,刻意放出诱饵,“刑丞堰与翟清涟是同乡好友,刑丞堰父亲是平阳府知府。”
这么说刑丞堰还是市长的儿子。
“翟清涟呢?”
“家境贫寒,祖上是平头老百姓,父亲科考中举,在当地小有名气,后来成了一名私塾先生,所教私塾正是刑家的官邸。”
白景用食指拨弄着花几上的兰花,“举人?那为啥去当私塾先生?”
举人地位算是不低了,颇受人尊重。若是有人举荐可以做县丞,能与当地的县令可以平起平坐,称兄道弟。而且举人可以免除赋税徭役,既不用种地,也不用干苦力。
科举算是百姓鲤鱼跃龙门的翻身之仗了。
“听闻翟老此人严厉刻板,自命清高,得罪的人不少,导致无人举荐他当官,加上他本人厌恶官场,所以官路走不通。”顾凛眼巴巴地望着那盆素冠荷鼎,欲言又止。
白景掐了一朵小白花。
顾凛心痛得闭了闭眼,忍住没吭声。
天晓得,这兰花可是素冠荷鼎,一盆够买一处宅院了。
“嗯?继续啊!”白景漫不经心地捻着指尖的小白花。
“哦。”顾凛回过神,听话地继续道,“所以翟清涟和刑丞堰,在同一个私塾学习,情谊应该是很深厚的。你知道的,能留在京城当官儿的,一般讲究门路,翟清涟的性格和他父亲如出一辙,若不是有刑丞堰的提携,他不可能当上户部侍郎,更不可能当那么久。”
白景分析道,“他们两个算是一条船上的,刑丞堰出了事,翟清涟也逃不掉,他也被革职查办了吗?”
户部尚刑丞堰和秦王萧衍的关系,好像是突然好起来了。
之前不见他俩有什么交集。
萧衍的网子撒的很大,很多人脉关系她也不知道,更别提萧衍有意隐瞒的。
而且那段时间,她正好被萧衍派往益州办事,再回来时遭遇了截杀。
也就是在被截杀之时,她隐约从黑衣人口中得知翟清涟。
此人不善言辞,不善交际,存在感很低,白景只知有他这么个人,并无深入了解过。
“翟清涟没事,因为将刑丞堰送进大牢的人正是他。”顾凛不轻不重地说完,不着痕迹地掀了掀眼皮子,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究。
想象中的惊讶并未出现在那张稚嫩的脸庞。
白景唇角一勾,清澈的眸底满是嘲讽,“恩将仇报啊?”
顾凛极慢地摇了摇头,“不太像,刑丞堰出事后,翟清涟便辞了官,三番五次地闹着要寻死,都被人想方设法地救了回来。”
白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指尖缓缓摩挲着,愣是将那小白花摩成了蔫黄的小球,半晌,她开口道,“翟清涟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