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翊大军抵达漠北的这一日,天气格外的好。
大军连日赶路,在抵达的这一日天气如此明媚让将士们疲倦的身体都得到了些许慰藉。
萧谨翊抵达军帐,本以为萧谨慎怀会如从前那般笑嘻嘻的赶来高喊一声“四哥,你可算来了。”
却只见主将赤膊上身,背捆荆条,跪倒在地,张口便是一句:,“陛下,请治末将之罪。”
萧谨翊面色凝重起来,却没有急着问责。
他回京城谋大位之时,漠北趁机发难,内忧外患,军饷粮草没有及时到位,漠北一战艰苦他是知道的。
不见萧谨怀的身影,萧谨翊倒是有些慌的,语气却是淡淡道:“起来回话,怀王呢?”
主将哪敢起来,都是他没拦住怀王才有今日之祸,哑声回道:“怀王殿下身负重伤,现下高热未退还在休养。”
闻言,萧谨翊松了口气,见主将都有时间将自己绑住,继续道:“大军休整一日,我们便可发起反攻了。”
“你起来去召众将领到大帐议事吧。”
主将闻言哪儿敢起来,看着萧谨翊眼中志在必得的神情,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
“陛下,暂还不可反攻,月姑娘还在漠北行宫…… ”
主将的话还没说完,萧谨翊早已失了刚刚的淡定,猛的站起来走到主将身边大喝道:“月姑娘?哪个月姑娘?”
萧谨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心里清楚能在军中被尊称一句月姑娘的怕是只有他的月儿了。
主将颤巍巍哽咽道:“是林月漓,林姑娘…… ”
萧谨翊听完事情的原委,怔愣了片刻,这是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慌乱时刻。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心里难得的慌了神,胸腔中酸涩的如同要烧着了一般。
他心知此次怕是只有老谷主出山才能保月儿无恙了,他心里清楚月儿是万万不会愿意外公为他涉险的。
但是他只能自私一次,哪怕月儿日后怨自己,他也必须这样做,他没有办法承受失去月儿的痛苦。
他也没有办法看到月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甚至有了一丝后悔当时就应该将月漓带在身边的,这样她就不会偷偷先到了。
萧谨翊紧闭双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开口声音里已经掩住了汹涌的情绪。
“传令晚间大帐议事。”
说完,早在主案上开始给药王谷修,用内力压下微微发颤的笔尖,将月漓被带到漠北行宫的事一五一十的写了下来。
落笔时,孙女婿萧谨翊。
看着信鸽飞远,萧谨翊轻叹一口气,快步走向萧谨怀的营帐之中。
此刻军帐中的萧谨怀,眉头紧紧簇在一起,双眼肿胀的好像两个硕大的鱼肚泡,整个人浑身上下泛着红紫色。
平日里生动活泼的人,现在就像是一条无力挣脱的溺水的鱼,周生生气和死气相互交织。
萧谨翊坐在床边,用手背轻轻探上他的额头,再看十指上已经没有一片完好的指甲,心紧了又紧。
漠北士兵不敢在明面上将他怎样,但是背地里折辱人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尊贵如怀王何时受过如此折损。
萧谨翊的声音坚定又不自觉的放缓了一些,“老十三,我知道你醒着,四哥不怪你。”
“你是我萧谨翊的皇弟,是大明的怀王,是大明将士的主帅,你必须尽快恢复。”
“不要让你月姐姐失望,萧家男儿当提剑上马斩奸贼,我命令你振作起来。”
说完这些,萧谨翊拍了拍萧谨怀的肩膀,吩咐身边的人好生照顾顾不上休息片刻就往议事堂而去。
怀王军帐的帷幔落下,萧谨怀的眼角一行行清泪滚滚流出。
萧谨怀有时间消化自己的情绪,但是萧谨翊并没有,他不能因为月漓在漠北行宫就畏手畏脚。
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月漓的命,但是他不能用全军将领的命赌,更不能用全城百姓的命赌。
所以此刻的萧谨翊只能尽快理清局势,他也清楚只有虎虎生威的大明军士才可以震慑漠北王室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盼老谷主能早点来,能以另外的方式换回月儿,哪怕是给漠北那贼子治好伤病也无妨,只要月儿平安归来就好。
那贼子的狗头终有一日他会亲自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