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便下山吧。”千绛真人摆摆手,宣布散场。
看着殿中之人一个个告辞离去,千绛真人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久坐不语。
得到一个澄灵之境,却失去一个寒月真人和四个天资卓越的弟子,究竟值还是不值?
不过,现在再考虑这些,已没有意义。虽然身为一派掌门,很多事情依旧不是他想要如何便能如何的。
倒是魔族这番动作,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莫非魔族中有人与寒月结仇?抑或仅是为了离间削弱五大门派?
无论如何,这段日子必然要打起精神,好好稳定人心才行了。
—*—
回到蜻灵峰,灵葭换下昆吾专属的蓝色道袍,重新穿上乐殊为她做的小衣裳。
她对蜻灵峰没什么好留恋的,倒是门前那一片花草树木,陪伴她三百多年,突然离别,难免有些感慨。
“呜呜,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灵葭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不要忘了我们……”
灵葭难得有些沉默,听着草木们一一道别,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珍重。”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草木哭倒一片,灵葭闭了闭眼,耳边响起一声苍老的咳嗽。
“那个,你们要是没地方去,不如搬去龟匐山如何?”
灵葭循声瞄去,元澶真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正搓着手,扭扭捏捏地站在寒月真人身旁。
寒月真人倒十分坦然,并未过多考虑,便轻声道:“好。”
眼下不是别扭斗气的时候,他这次元气大伤,连站着都需要人扶,身后又有魔族虎视眈眈,随元澶真人去龟匐山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元澶真人窃喜,然看到儿子伤得这么重,又忍不住心疼。
一千多年前,他因为和儿子置气,也曾自降修为遁出昆吾。谁能料到,时隔千年,儿子竟走上了和父亲同样的道路。
一行人收拾妥当,便毫不留恋地离开。
山门处,三道人影久候。
是玄笃真人,凝霜真人,还有卫尨。
“唉,寒月,你这是何苦……”玄笃真人看着好友面若金纸的模样,不由一阵心酸。
“我反倒觉得,这是解脱。”寒月真人罕见地冲他露出一抹浅笑。
玄笃真人长叹一声,他又何尝不懂?作为长老堂和蜻灵峰之间的传声筒,没人比他更清楚寒月真人在昆吾立足,究竟有多艰难。
如此也好,毕竟千金难买我愿意。以寒月真人的性子,能忍这么些年,也着实不易。
玄笃真人难看地笑了笑,“你既已做了决定,我也不多说了,便祝你们师徒一路平安吧。”只是往后,怕是再难喝到你酿的梅子酒了。
寒月真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只小酒坛,撕去封口,清冷的梅香瞬间弥漫。
“你……上回还说喝光了,竟还留着这么一坛。”
寒月真人晃晃手中酒坛,“喝不喝?”
“喝。”当然要喝。
玄笃真人抢过酒坛,哗啦啦便灌了半坛,寒月真人及时夺回来,仰头喝光剩余半坛。
酒液打湿了二人的衣襟,寒月真人将酒坛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清脆的碎裂声惊飞归巢的倦鸟,一片喧嚣忙乱,二人相视而笑。
“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