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初次见识到琳琅脾气的谢环珠却是彻彻底底愣住了,这大约是一个与她恰恰相反的人,在宫中面对她人怯懦胆小的女娘,回到家中却是个十足的霸王。
一心扑在养育阿弟的母亲便就算了,就连一向严厉的父亲都对她宽爱有加。
谢屿这话赌对了,她不愿欠他人人情,更何况是她瞧不上的人。
谢府的管家与奴仆倒是动作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一间屋子出来,就连女婢也迅速派遣了过来供差遣。
琳琅将整个头埋在浴水之中,直到快要窒息方才舍得探出。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当真是巧得很,细细回想过去,却也实在是难以相信。
她在宴会之上确实是刻意忽视过去了顾青玉,因为直觉告诉琳琅,这有暴露的风险,他的敏锐程度她早在衡银时便领教过。
而在盗取画作之时,却又是那么恰好地被顾青玉无心护下,而后又有她被拦截在宫道,不得不承接谢府嫡女的身份。
而最让琳琅挂记的当属那幅画作。
其实,那幅画作现如今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陛下的私之中,她怀中的只有一张人皮面具。
那确系是白九螺的亲笔画作无疑,只是沈安舟要找的那幅画作却并非此画,这两幅虽同是夜宴图,但沈安舟要找的夜宴图是在花船之上的夜宴,而琳琅找到的却是寻常府内宴客的画作。
若说其他种种都有琳琅时运不济导致的连锁反应,可这画作一事,琳琅不信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会平白出现白九螺的其他画作。
这约莫是个圈套,圈的正是所有要找到那幅真正的夜宴图的人,借画作让暗地里的人浮出水面。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招很高,甚至让琳琅接下来的行动受到的影响。
“女郎......”
候在外面的婢子见屏风后许久未有动静,担心地唤道。
琳琅浮出还在水里的半张脸起身,抽去搁在屏风上挂着的里衣披在身上,回道:“何事?”
此婢女名唤夏蝉,此外还有三个婢女分别唤作春枝,秋叶,冬虫。
夏蝉生得白净,体态圆润,不过十四五岁,瞧着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支支吾吾应道:“嗯......只是夜深了,望女郎注意身体。”
琳琅过耳却不做声,只是在睡前屏退了欲夜侍的夏蝉。
不知底细之人,她向来防范有加。
明月高悬夜空,散下满地月华。
定国公府院前那棵树下站立着一道人影,不知是在愣神还是在思索,良久之后,才唤道:“十一。”
藏匿在暗处的隐卫迅速落至顾青玉身前,等候施令。
返京路上前来的接最后一程的隐卫十一便是其中一员,若无外派,隐卫们便会如同影子一般潜藏在后,扫清所有妄图刺杀顾青玉的杀手。
“去查镇西将军受陛下重用之前的所有事,”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刚回玉京的谢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