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都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不过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就要冒出来了。
这肌骨发寒的气氛摧枯拉朽地扯碎了渥都干刚获得的自信,她当然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于是赶紧加快了夺舍同化的速度,可她这边刚一用力,霎时间连带着周围的无面之人全部失重,扑通一声掉进云弈身下漆黑的湖水之中。
冰冷的湖水让渥都干感到无比的阴寒,不过这种感觉一时间也让她感到惊喜,湖水的刺激让她恍然间记起来那年草场之上的微风是那样的舒服,还有母亲温暖的手,哥哥坚实的肩膀,和那只随风而去的风筝……
云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身上的无面之人与手腕上的痛感一同消失了,于是奇怪地睁开双眼,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他身上的确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
渥都干怎么凭空消失了?
云弈想要站起身,可撑着地面的手摸到的只有湿漉漉的湖水,他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想去扶着背后的墙壁站起身,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触碰到的竟是泥浆一样的液体。
云弈下意识地以为那是渥都干的躯体,猛然转身,这时在它面前的是一堵冒着黑水的泥墙,或者换句话说,毡房的墙壁竟然正在融化!
此情此景,他立马就想到了那片黑潮之域,梦境中的无天无地之所,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慈雨,横刀仍在手中,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黑潮之域不是一直都存在于自己的梦境之中吗?
还没的等他想明白这一切,他脚下的渥都干就给了他答案。
渥都干虽然掉进湖水之下,但凭空出现的这片黑潮似乎并不能将她困住。
云弈观察慈雨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黑水下的渥都干。
还来不及惊讶,只见湖面之下的渥都干像是水蚯蚓一样直奔自己游了上来。
云弈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不管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梦中的那片黑潮之域,现在他都要放手一搏。
“希望兮月说的都是真的。”
云弈这样想着,急忙将慈雨收回刀鞘,回想着哑巴的教诲与在赛场上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于是,这位深陷绝境的少年,屏息凝神,右手握在慈雨皮革缠绕的刀柄之上,此刻他握着的不是一把冰冷的刀剑,而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右脚微微向前,身体半躬,以腰身带手臂……”云弈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眨眼间,渥都干那细长的躯干已经冲破水面直奔云弈的面门,可少年人不紧不慢,吐气如岚,他在等!
在等一个一击绝杀的机会!
此刻,木鱼的梵音已停。
渥都干离云弈的面门不过半尺。
黑潮之域消失。
这就是天杀地绝的时刻!
云弈猛然睁开双眼,那双原本平静如水的眼中,在这一刹那掀起了滔天巨浪。
慈雨的刀芒闪过,带着极短的嗡鸣,一切都尽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