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浩然问:“你既说刘尚谋杀你丈夫杨氏,可据我所知,你丈夫是在去年秋日失踪,报案的人也是你。”
郑葭回道:“不是的!他不是失踪,”她颤抖着手指指向刘尚,“是他杀的!他带着人杀死了我丈夫,将他埋在了银杏路左边第十三棵银杏树下,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九月十二日晚上!”
聂浩然对堂下的衙役吩咐,“按她说的,去挖,”又问:“刘尚带着的是何人?知情为何不上报县衙?”
郑葭冷笑一声,悲怆道:“我如何上报?他是官,我是民!我怎么敢和他斗?整个衙门都是他的人,我能怎么办?”
堂上静默一瞬,聂浩然看向愣在原地的刘尚,问:“被告刘氏,你作何解释?”
刘尚汗流浃背,辩解:“我没有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浩然又问:“郑氏你说他是带着人行凶,那人是谁?你可能指认出来?”
郑葭摇头:“那日夜里太黑,我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她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了,定是昨日夜里想要加害我的人,”她望向顾青玉,跪走两步,恳求道:“我知道了,是他们!大人,您的随从抓了昨日夜里欲将我灭口的人,求大人将他们带来!”
顾青玉点头应下,吩咐后面的唐勇,“将人来上来。”
唐勇应声退下,又很快的回来,其实昨日龙虎军一行人抓的人在今早就随着郑氏被一起带进了衙门。
被带上来的有三人,他们明显是受了皮肉伤,神色惶恐不安,进了正堂都齐刷刷跪下。
一起到的,还有刘夫人,她作为亲眷,在旁听审。
今日的刘夫人穿着朴素,却簪了一个不合衣裙的花髻,身后带着两个小丫鬟。
刘尚见此,悬着的心安定了不少。
聂浩然问:“你们三人,昨日为何妄图杀害郑氏?”
刘夫人那双精明的眼睛也望向他们,似乎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三人低下头,无人愿意说话。
惊木堂一拍,他吼道:“本官问话,为何不答?可是有人指使你们所为?”
有一高胖的上前回答:“没有!一切都是我们三人所为,没有人指使我们!”
他又问:“你们可知在公堂说谎,阻挠办案,该当何罪?”
三人一个劲的磕头,却没人道出实情。
刘夫人宽慰地笑了笑,刘尚亦放松了许多。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顾青玉终于动身问道:“郑氏,你可知为何刘尚要杀害你夫君?”
郑氏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去年秋日,九月初九重阳节,郑氏同她夫君杨氏如同往日一般在家做好糕点,到银杏路去摆摊子卖糕。
但那日,刘尚带着家丁在银杏路转悠,碰巧,杨氏离开了一段时间回家拿物件,留下守着摊子的便只有郑氏一人。
刘尚贼心色胆,竟打着买糕的旗号调戏郑氏,郑氏贞烈,自是不愿。刚回来的杨氏见此,立刻上前解救妻子,与刘尚等人起了冲突,拳脚相向。
路上做着营生和游玩的人无不侧目,驻足观看,却都碍于刘尚的身份不敢多说。
杨氏人高马大,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刘尚自知理亏,匆匆离去,可心里却一直记恨着杨氏,一直寻找机会复仇。
而杨氏在经历此事后,担心郑氏再受欺辱,便让她留在家中,自己独自在外摆摊。
许是老天不长眼,刘尚的机会很快就来到了,九月十二那日将夜,刘尚带着一伙人将杨氏杀害,就近埋尸于树下,所以来年春天,这棵树长得分外繁盛。
郑氏见杨氏还未归家,便顺着杨氏归家的路去寻,可一路寻到了银杏路,看到的便是刘尚与一干人抛尸的场景。
夜黑,她看不清其他人的脸,可她记得摊子的模样,被砸的东一个西一个,那躺在地上的人影更不用提,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杨氏。
而刘尚看不清,却记得他的声音,他恶劣地说:“死了就死了,一个贱民而已,敢对老子动手,活腻歪了。”说罢,朝杨氏的身体上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