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像方才那样,你出新点子,严老板做衣裳,那么在客人眼里,就只知道裕祥的师傅能做时髦的衣裳,好名声都是人家的,于你却无什么好处。
“你若确实精于此道,不如请个厉害师傅,自己开一家店。”
沈南绮提建议道,“要是资金不足,可打个报告给我,我来做你的股东。”
“自己开店?”纪轻舟复述了一遍,似在思考。
说实话,在裕祥时装店所看到的场面,确实有触动到他的内心。
尽管那里的工具都很落后,缝纫机还是脚踏式的,甚至还有手摇的,但如此俭朴的制衣画面,反倒让他那颗服设人的心为之颤动起来,如有火苗在缓缓烧。
思忖片刻,他抬头微笑道:“我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太多,趁着年轻想做什么便去做,要不然,就会变成我这个反面例子。”
纪轻舟看向对面,顺着她的话口转移话题道:“听起来,您有故事?”
“称不上什么故事,”沈南绮拿起汤勺,边盛汤边道,“早年与家兄留洋美国,都说学
成归他要开一家医院()?(),
让国人可以放心就医。我说我要办一所农业学校()?(),
要改良种子()?(),
种植棉花?[(.)]????????()?(),
“结果他回来真的开了家医院,我呢,却受种种因素影响,没能完成理想。”
纪轻舟微微愣了愣,未曾想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放下碗筷,口吻认真道:“您的理想很伟大,什么时候做都不算晚。”
过了几秒,他又补充:“我以后若有成就,一定支持您办学。”
沈南绮被他一本正经的口吻逗笑,颔首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没看错人。”
“行了,不谈这些没影的,你跟元元相处得如何?”
纪轻舟又拿起了筷子,悠然道:“除了时不时地要和他斗智斗勇一番,其他都还行吧。”
沈南绮听了失笑:“他这个人是这样,典型的苏州人习性,说起话不过他,就干脆假装没听见。”
纪轻舟深以为然地点头,说:“他要是动起手来,我怕是打不过。”
“他都这副样子了,你打不过,还躲不了吗?”
“这倒也是。”
……
闲聊着吃完了饭,沈南绮去柜台结了账。
尽管这一顿只花了不到两个大洋,纪轻舟在旁边瞧着却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今日的花销,衣服也好,餐食也好,都是人家沈女士买的单,他感觉自己在旁边就跟个骗吃骗喝的小白脸似的。
沈南绮显然是瞧出了他的尴尬,坐上汽车后,就宽慰他道:“不用觉得难为情,这本就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你如今明面上的身份是我的表外甥,自然不能让你穿得太寒酸。
“你若实在过意过去,平日里就好好照顾元元。他的脾气的确算不上温柔,也不怎么会说好话,但绝对是个明辨是非、正直善良的人。
“你对他好与不好,他心里的那杆秤,都是会有衡量的。”
纪轻舟也不知她这算是安慰还是敲打,或许两者皆有。
但不论如何,沈南绮对他的确是很关照的,于是直率地回应道:“您放心,我待他肯定像待亲人一样细心照顾,不敢欺负他。”
“那我明日去苏州就安心了。”
沈南绮温和地笑了笑,旋即话口一转道:“接下来去永安百货逛逛吧,你品味不错,吃食上口味与我也相近,跟你逛街买东西蛮有意思的。”
“还买啊……”
约莫是难得找到合适的逛街搭档,纪轻舟先是被沈南绮带去了南京路的百货公司逛了一个多钟头,未挑到合适的衣服,之后又绕回同孚路,在专售洋装的西服店逛了半小时。
一通下来,沈南绮自己什么都没消费,倒是给纪轻舟买了三套应急穿的西式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