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笑什么?”纪轻舟撞了下解予安的胳膊肘。
“只是觉得你换份工作,去百货公司做销售,想必更有财路。”
解予安平淡的口吻里一如既往地夹着股刻薄味。
“你想夸我嘴甜可以不用这么委婉。”
“怎么听出是夸的?”
“不是夸,难道是讽刺?不会吧,你不像这种人啊!”
解予安一时无语,沉默几秒后,安静地继续吃粥。
赵宴知瞧着小叔子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由得抿唇微笑。
又过了一阵,她放下筷子道:“我先带玲珑上楼了,你们慢用。”
随着赵宴知母女离去,诺大的餐厅里就只剩下了纪轻舟两人。
窗外金色的日光照耀着碧绿草坪,拱廊前的长窗如一幅巨大的画框,画中景色明丽,春意绚烂。
约十分钟后,纪轻舟吃完早饭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闲谈道:“天气不错,等会儿陪你去散散步吧,不是说月季园的花都开了吗,我还没仔细看过。”
“不去上班?”
“上班啊,照顾你也是上班,我天选打工人,一天两份工。”
解予安吃完最后一口粥,将碗勺往前推了推,继而伸手往旁边探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纪轻舟见状就把一旁倒了热水的茶杯拿过来,放到他手里。
解予安一派淡然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如果是担心祖母训斥,我会帮你解释。”
纪轻舟轻轻咋舌:“没安好心啊你,又想害我挨训?”
解予安侧头偏向他:“祖母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厉。”
“那是因为她是你祖母,你当然不这么觉得了。”
“如今不也是你祖母?”
“怎么是?”
“怎么不是?”
解予安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后,才反应过的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这实在不合他性格,于是不再多劝,潦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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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二人一同在花园散了散步,归来后又去茶室喝了会儿茶。
临近十点时,女佣到茶室提醒,说送张医师过来的车已经到门口了,纪轻舟便让黄佑树带他家少爷去会客厅等候,自己则去接待医生。
张医师是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头发虽已灰白,精神却很是不错,提着针灸箱穿过走廊时可谓健步如飞。
治疗在小会客厅进行,解予安解开了黑色的纱带,坐在皮质坐垫的单椅上,仰着脖子后靠椅背。
张医师便坐在他右侧的高脚凳上,打开针灸箱,摊开工具。
“近不以为然,我倒认为信一信也无妨。
“故而给二少所用针具,我事先都已消毒,每下一针前,也都会用酒精擦拭,你们尽可放心。”
在开始治疗前,张医师特意对纪轻舟解释了一番,不知是否是受到了解予安的舅舅,那位沈医生的特别嘱咐。
开始治疗后不久,老太太在女佣春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了会客厅,见纪轻舟陪在一旁,略欣慰地点了点头。
针灸时的氛围比纪轻舟想象中还要沉静,分明今日天气还算爽朗舒适,医生与患者的额头上却都密密麻麻地布了层汗。
张大夫显然是全神倾注之故,他持针的手臂也好,上下提叉、来回捻动的手指也好,都极其稳定,丝毫看不出抖动。
即便是纪轻舟这个外行人也能瞧出他的功力深厚。
而解予安那沾湿了发根的汗珠就有些奇怪,若说他是疼的,神情却又平静得诡异,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自然握拳,面容也一如既往苍白清冷,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会是要面子在忍痛死装吧……纪轻舟不禁暗忖。
张医师每下一针,都有他的学生为他擦汗,而纪轻舟想给解予安擦汗却无从下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环绕他额头、眼周都已扎了细细的长针。
纪轻舟虽也是玩手针的,但扎在布料上的针和刺入人皮肤的针给人感官终究不同。
为他们之间沉凝的氛围所感染,他在一旁坐着,也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闷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