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玉强忍着笑意,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她身体素来好,这风寒虽来得突兀,也严重,但琳琅觉得现在她很好。
琳琅动了动身,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剑伤都已经被精心包扎好了,不用说也只知道是谁的手笔。
她想道谢,却又拧巴,犹犹豫豫的说了句:“包的挺好的。”
顾青玉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颇为得意道:“我也算半个大夫吧。”
琳琅眉梢微挑,这才知晓,他也并非全然谦逊,例如此时。她只是随口夸夸罢了,倒是有些难以想象到他得意的模样。
她问:“为何只算半个?”
顾青玉略微搅动了一下火堆,耐心解释:“我曾经跟随我爹去过边疆,因为年纪小上不了战场,我爹就把我安排到军里管粮食,帮着包扎伤员。”
琳琅恍然大悟,难怪他在岑江之时知晓官米是如何,现在又会包扎的。
但,这也算不得大夫吧。
所以,她问:“那我眼睛看不见,你能不能治?”
琳琅问得轻松,似乎无关紧要。
因为她知道,就算现在治不了,她也可以回了风满楼再治,终归是瞎不了,只是现下还是看得见更方便些。
顾青玉面上又浮现懊悔与疼惜之色,若不是他没有看住她,又怎会让她失明。
所以,当时听到琳琅说“你走吧”的时候,他不说话、罕见的强势,其实更多的是自责,怪自己没有看顾好她。
他低下头,宛若一只做错了的小狮,闷闷道:“回京后,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
琳琅不可能注意不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很敏锐,无论是危险的探知,还是自己对顾青玉的心思。
起初,琳琅只以为是因为他是她的雇主,是她要时时刻刻守护之人,所以才对他投注于不同常人的关注与在意。
可慢慢,她能够切实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悸动,这不同于她对其他人漠然的态度,也不同于她对沈安舟的感情。
她知晓,是好感,是喜欢。
可琳琅有时又难以接受,她甚至问过自己。
会是因为那个人,让她失去相信他人真心的能力吗?
可琳琅觉得不是,因为那个人不配,不配再让她失去任何东西。
就像她明明知道沈安舟在背后谋划着大事,没有告诉她,可她依旧相信他,因为她知道沈安舟不会害她。
所以,她是不信任她自己,让一个可以说得上是自负的人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的身体流着的是谢家的血,某些方面,琳琅不得不承认她是像那个人的。
是琳琅不信任自己会是一直喜欢顾青玉的,害怕有一天她会厌倦,最后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同时,她也不认为顾青玉会喜欢她,因为容貌,因为身份,也因为她先前还是之后的种种行径。
可那就是完整的她,琳琅改不了,也不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