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佑树是全然听不懂的,他一听那念经般的洋就开始犯困,想着反正有纪先生在,出不了什么事,便靠着沙发座位阖起了眼休息。

兴许是上晃动的字母太催眠了的缘故,纪轻舟念完一章后,也开始打起了呵欠。

他扭头看向窗外,想醒醒神,望见窗外飞逝的村庄与田野时,心底却骤然生出了些许感慨。

一个月前,他同沈南绮二人坐着火车前往上海时,心里满是对于未来的迷茫及对自己嫁给一个病号冲喜的不安。

如今他又坐着火车返回苏州了,与他同行的还是他的“新婚丈夫”,真是世事难料。

纪轻舟想着,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解予安脸上。

对方一动不动靠着椅背,坐姿松弛,神态自若,因蒙着眼睛,也瞧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纪轻舟撑着额头注视了他片刻,旋即桌下的左腿轻轻碰了碰他的右腿,问:“你没睡午觉,困不困?”

解予安颜色浅淡的嘴唇微启:“怎么?

“我困了,这火车晃啊晃的催眠。”纪轻舟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将本“啪”的合上,双臂环胸靠在沙发座背上,阖起眼开始睡觉。

“我睡一会儿,到地方了,乘务员应该会喊吧?”

解予安刚要回答,紧接着肩膀就是一沉。

纪轻舟歪着身子枕在他肩膀上,道:“这座椅不舒服,你肩膀借我靠会儿。”

“我何时同意借你了?”

“我一路这么照顾你,给我靠会儿怎么了?”纪轻舟说着,脑袋还故意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这不是你本职吗?”

解予安低低地回了一句,话语似不情愿,却也没伸手推开他,反倒还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更端正了几分,之后也未再说什么。

此刻,对面的黄佑树已经发出了轻鼾。

又过了会儿,肩头靠着的人呼吸也绵长起来。

一个包厢里竟只有他一个瞎子是清醒的。

解予安想到此事都觉得有些荒谬。

虽然火车的摇晃有些催眠,但毕竟噪音过大,纪轻舟只睡了约莫半小时,就被吵醒了过来。

随后他趴在桌上看了会儿风景,想着解予安这么长时间既未午睡,也没有人同他聊天,肯定很无聊,便又翻开本给他念起了小说。

读了十几页,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故事情节,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火车站门口,解家雇佣的马车已提前等候在那。

三人坐上马车,回到了沈南绮在苏州的居住地,也就是西中市那栋新造的小洋楼。

到了解家新房,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纪轻舟便收到了沈南绮通过跑腿递来的消息。

口信说他们夫妻俩已围观完新人在礼堂的拜堂仪式,转道去往男方家吃晚上的酒席了,让他们抵达后,直接出发去桃花坞的赖家祖宅。

参与民国时期的喜宴,于纪轻舟而言着实是件新鲜事,只可惜错过了拜堂仪式,不能现场围观“一拜天地”。

此时时间已临近黄昏,天色也渐有些黯淡。

在家里稍作休整后,纪轻舟便与阿佑一起,带着解予安,乘着马车,前往赖家祖宅。

赖家乃苏州当地一巨室,据说祖宅房屋颇多,面积也大,分东西二宅,每宅各有七进,每一进都是三楼三底两厢房。

这些是纪轻舟在火车上听黄佑树讲起的,后苏州房价比起上海可谓低廉,搞得他很想攒钱在城里买个大宅子。

但也只是想想。

酒席在东宅举办,到了目的地,还未进大门,纪轻舟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沈南绮,连忙拉着解予安过去打招呼。

沈南绮正同几个穿着长袍马褂带着家室的中年人聊天。

她是苏州女校的校长,在此地颇有些名望,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见纪轻舟几人过来,她随口向周边人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尔后推了推纪轻舟和解予安的后背,让他们小辈先进去,随意找个位子坐下等待开席。

纪轻舟望了眼四周你追我赶、嬉笑打闹的孩童们,心想解予安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确实不太安全,就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人迈进了大门。

穿过茶厅,跨入大厅门槛,便瞧见宽敞的屋子内摆着几张空闲的大方桌。

他刚准备随便选个座位入座,就听见一道熟悉的高亢嗓音在人群中嚷嚷。

“你们骆哥如今可不一样啊,这找准了路子,便帅得惊天动地!”

“你们去上海那马路上逛逛,什么梳油头穿西服都落后了,那些个戴眼镜的四眼仔,一个个就跟呆头鹅一样,瞎装斯,没一点气概!”

“就我这一身搭配,风流倜傥,干净利落!这才是真正的时髦,所谓行走的摩登便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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