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暴风骤雨般的忙碌,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闻得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直叫产房中众人喜极而泣。

林婧婉将小婴儿脐带剪断之后,便递给一旁的产婆抱下去浣洗,自己则更加聚精会神,用鱼胶线给杨媚卿缝合伤口。

伤口缝合术很早就已经有医者使用了,只是过程疼痛难忍,常常因为患者挣扎而错针。

当年她随师父进山采药时,路遇一醉酒汉子从悬崖上跌摔下来,全身多处裂伤骨折,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师父当即开医箱救人,她则在一旁协助。

寻常这等程度的伤患,在伤口缝合之际,会疼痛得几近晕厥,那日因那人已经醉倒,全程无感,救治的过程之中反而顺利得紧。

后来师父便改良了医方,发明了这麻醉催眠针。

只要给患者留针一刻钟,即便被割肉断骨也不会苏醒,且麻醉时长可根据留针时长而定。

天启帝和李重意一直守在殿内,听闻婴儿哭声,天启帝又是一番喜极而泣。

搓着手在产房门外来回踱步,总算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产婆抱着一个全身裹着包被的襁褓婴孩出门给皇帝道喜。

“奴婢恭喜万岁喜得公主!”

身后的宫女太监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皆是高呼万岁。

天启帝激动的接过奶娃,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连连哭着说好。

“贵妃怎么样了?朕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一旁等候垂询的金修容笑着答道:“禀皇上,贵妃娘娘还在缝合伤口,怕受风感染,此刻还不能相见,且产房污浊,皇上龙体也多有不便,不如再等上片刻,微臣再来恭请皇上。”

天启帝蹙眉:“缝合伤口?”

金修容简略将里面的情况解释了一遍,叹着气道:“林小姐大约是头一次给产妇接生,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用了这般凶险的法子,好在娘娘凤体康健,微臣也尽全力救治才侥幸没有大碍,刚刚真是心悬一线,微臣紧张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呢!”

李重意冷冷的瞥了眼她:“金医官医术既然如此了得,为何方才林小姐来之前,你对贵妃娘娘这一胎束手无策?莫不是你不肯显露本事,故意藏私,就是为了让娘娘多受些苦?”

金修容素来惧怕这位提督大人,闻言连忙附身请罪:“微臣不敢,都是微臣无能才让娘娘如此难受。”

李重意依旧不客气:“既然知道自己无能那就给我闭嘴,庸碌无为,还偏要嫉贤妒能,如此落井下石,贪功冒赏,你们太医院便是专养像你这种废物的?!”

两人打机锋的时候,天启帝始终低头观察怀里的婴儿,并不言语,由着李重意斥责宫中女官。

金修容哪里还敢抗辩,急忙跪地请罪道:“微臣有罪,都是微臣无能,还请皇上和督公大人责罚。”

天启帝忽然蹙眉道:“这孩子怎么这么轻?指甲都没长全。”

他不是初为人父,方才一听这孩子的啼哭声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现在抱在怀里仔细端详,越发觉得媚娘历经千辛万苦给他生的这个小公主不是个长寿之相,便是更加忧心忡忡。

只见产房的门又是吱呀一声开合,林婧婉疲惫不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环视一圈后,朝天启帝行了一礼。

“禀皇上,贵妃娘娘暂时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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