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莲朝原竟勾了勾手指,原竟也不矫情,她之所以来是因为想起了前世还怨恨原烨将她女扮男装地过日子的事,那个时候她很希望能像在场的女子一样,大家呆在一起聊聊天说说事。而今,她也只是为了缅怀一下那不知道该说是过去还是未来的前世。
原竟出现在众女子的面前的时候,大多数女子都停下了嬉笑,原觅雪更是惊讶地跑过去,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原竟看了看南莲,从怀中拿出一支簪子递给原觅雪,道:“二哥只是想起答应送你的礼物还没给,就趁着这个日子给你拿来了。”
原觅雪高兴地接过簪子,又递给原竟,道:“谢谢二哥!二哥帮我戴上。”
原竟正要接过簪子,南莲却横出一只手将簪子截下了,并将它收入了怀中,微微一笑:“小雪还没到需要戴簪子的年龄呢,我先帮小雪收着,等那一天到了,我便还给小雪你。”
原竟愕然,原觅雪一脸的不开心,哪怕她再懂事,原竟送给她的东西被抢走了,她也淡定不下来,皱着一张脸就要哭出来。南莲笑眯眯地看着原竟,原竟在心里哼了哼,转而安慰原觅雪道:“你大嫂说的有道理,小雪还想要什么,二哥再送你。”
既然原竟发话了,原觅雪也不哭了,想了很久才说:“我想要兔子。”
“好,二哥再送你一只兔子。”
这回,南莲可没再抢原觅雪的礼物。倒是平遥走到原竟的身边,轻声道:“竟儿,你读了这么多怎能不明白呢,簪子可不是能随便送的。”
平遥话出口以后,别的女子又笑了出来,其中一个长相颇为妖娆的女子笑道:“送簪子有一个含义便是送定情信物,你不知道?”
原竟一怔,有这个含义?
看着原竟明显不知道的呆傻样,又引得别的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原竟心里不忿,嘀咕道:“我怎么会知道!”
还是南莲对她说:“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你的处境,你的心思也未曾触及这些。所以这个簪子,我就更加要保管了。”
原竟皱了皱眉头,她觉得南莲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此时她也没有在留在这里的心思,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聊!”
原竟的步伐有些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这个院子里了。南莲在看不见原竟的身影后才摸了摸原觅雪的脑袋,声音柔和而又带着点不可抗拒的威严,道:“小雪,虽然你二哥宠你,可是这簪子也是不能随便送的,所谓人言可畏,嫉妒你二哥的人必然不少,若是因为这簪子而害得他落得乱-伦的骂名,可就不好了。”
原觅雪本来还是一脸不开心的,听见南莲的话,才认真地思考了这件事,越想便觉得南莲说的有道理,到最后便不说话了。
七夕节过后,原府的气氛又恢复了紧张肃然,没到三更时分总能听见原励的哀嚎声,每日早餐都能看见原励黑黑的眼圈。原烨知道原励之所以哀嚎是因为读的时候快睡着了,被南莲的丫鬟抽的,才点点头,对南莲赞许道:“你做得对!”
原励曾经指着南莲说:“郡主身为我的妻子,为何不亲自监督我,而是让一个丫鬟来监督我!”
南莲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夫君乃男子,我乃女子,夫君读是为了一个家,我每日按时就寝也是为了一个家,若是我的身体不好,夫君找谁生孩子传宗接代去?”
这一句话把原励说得再也没有了反驳的能力,而且还毫无怨言地继续被吹虞督促。原竟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只因每次她三更半夜睡觉都会被原励的哀嚎声给吵醒,她可不想变成原励那般,带着两个黑眼圈进入考场。
原烨和原竟都深知要想以女儿身混进考场,以往而言都是十分困难的,只是近些年没有那么严格了,搜身也省了许多步骤。也间接地减少了曝光的危险,更别提重生回来的原竟,更知道怎么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原励被折磨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在原府的欢送下进入了乡试的号房。这一进去便要在里面呆上三天,这三天里吃喝拉撒都在号房里解决,吃喝的问题也要自己解决。原励虽然有原鹿氏准备的粮食,可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带不了那些会馊的食物,以至于他啃了三天的干粮和糕点。
离开了考场之后,原励疲惫不堪地扶着门口的柱子,恨不得现在就吃上一口山珍海味。当他看见原竟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她攀比些什么了。
原竟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只觉得难闻极了,三天没洗澡,还一股臭味。相较于原励,她的精神状态倒是挺好的,至少考试的题目跟前世一样,还没有脱离她的控制范围。
俩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原府,原鹿氏早就命人准备好了吃的和热水给原励梳洗打扮,花蕊也为原竟准备了热水,她知道依照原竟的洁癖性格,这三天不洗澡一定让她很难受。等原竟洗好了澡,花蕊也准备好了饭菜。
乡试结束后,原鹿氏拿出了自己的一些私房钱给原励,让他去放松放松。原励约上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又出于面子和结交的心思而把还在等放榜的学子喊上,紧接着便遇上了多日未见的张晋厚。
张晋厚自被原竟勒索又揍了一番,怕家里问起,便在别院躲了好些日子,美曰其名在为乡试而作准备。如今脸上已不见伤痕,但是他的心里早就刻下了那日的仇,如今看见了原励,便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看。
原励本来心虚不已,可是想起原竟的话,便挺起了胸膛道:“张晋厚,怎么不过来一起喝酒?”
众人惊讶,原励什么时候会这么趾高气扬地叫张晋厚了,张晋厚的老子好歹还在当吏部尚呢!张晋厚将怨恨的神情隐藏了去,过去坐下:“原大公子,我们乡试那日还见过的呀!”
“叫我郡马爷。”原励道。
张晋厚一怔,随后想起了什么事情而咬牙切齿地叫道:“郡马爷!”
众人才想起原励的身份,的确,张晋厚的老子虽然是吏部尚,可是原励好歹还是皇亲国戚,他老子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这下子也有了巴结原励的意思。原励十分得瑟,他曾几何时能这么被人巴结过?当下只觉得自己是前途无量风光无限!
张晋厚凑到原励面前,低声道:“你们两兄弟给我走着瞧!”
原励并不知道原竟后来是怎么处理张晋厚的那些田地的,只是从张晋厚现在的样子看来,她一定是勒索得很多。原竟没有分他一些,他觉得自己太吃亏了,可是想到原竟的卑鄙无耻手段,他自愧不如之时又有些退缩了。
当中举的榜单张贴出来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中举的人家都张灯结彩地要大肆庆祝,原府也不例外,只因原竟上榜了,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在六名之外。本来以为原竟能夺得头筹当上解元的原烨吃惊不已,找了原竟过去谈话。
原竟也只是笑了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或许是我答得内容令主考官不喜吧!”
主考官是朝廷委派的,批阅卷子也全凭个人喜好,所以遇到与自己的理念不合的卷子时,难免会给不通。这也是当初原竟让张晋厚以为自己想通过收买主考官而让自己中举的原因。
政治清明时期的科考规则会很严格,只是如今贪污风盛行,翰林院也有枉读诗之人,为了利益也会拿手中的权利便宜行事。于是便有了一些科考作弊的案例发生,正如当年原鹿氏替原励买了一个秀才回来一般。
如今原励榜上无名,这是在众人意料之中的时期,只是原鹿氏仍然有些气恼:竟然被一个庶出的夺了风头,可恶!
好在此榜单还有一种叫“副榜”的,在此榜上的人虽然不是举人身份,可能到国子监去学习,而后参加会试也与进士无缘罢了。这种榜可以买卖,原鹿氏便打算给原励再买一个名额回来。
原烨想了想,这次这边的主考官在朝中是个口碑一般的翰林学士,而且他与张宋威有来往,不由得猜度道:“若真的是你实力不济倒也罢了,我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原竟抿着唇,并不言语。
原烨大力地锤了桌子,心里想着该怎么替原竟将此事查清楚,为她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原竟却不欲他多费心,只道:“爹近来还要督促建造奉天阁,这些还是无需费心了。”
自从上次出了“天外飞石”之事后,原烨也收起了心思,小心谨慎地开始办事,而奉天阁也总算是没再出什么纰漏。可哪怕如此,他也不能放松警惕,如今他减少了与齐王的往来已然惹得齐王不悦,如果他为了向齐王表忠心,被皇帝知晓,那他的仕途就真的完了。
“罢了!”原烨叹息,“你如今已是举人身份,倒也能为你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
“当官?我还想等到四月份的会试呢!”原竟道,以举人身份入仕跟以进士身份入仕压根不同等,举人身份再怎么也只能当八-九品的小官,她不屑也不能只局限于小官。
“嗯,那你就拼一拼看。”原烨不知不觉间就忘了原竟的女儿之身,毕竟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竟然中举了,这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可同时又有些紧张,如今的原竟年纪还小,众人看不出她的身份倒还好,可以后如何是好?
为此,原烨暗暗琢磨起来:是该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