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负手而立,一动不动。

野人不明所以,就要言问,却见一只龙虾游来,破水而出,飞到半空停住,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生答道:“读人!”

龙虾问道:“何求?”

生道:“见你家龙王!”

野人心底纳闷:“不是来找乌龟的么,见龙王作甚。”

龙虾却道:“放肆,我家龙王从不见外人,想来你们不是本地人罢?”

生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鳞片,那鳞片乌光闪闪,见得大海,如有了生命一般,忽而跳动起来。

他一把握住,扔给龙虾道:“那就不见了,你把这块东西交给你家龙王,就说他这海里的一只乌龟打赌输给我们,差了十万册籍没有给,叫龙王帮忙问问。”

龙虾接住那鳞片,迅感重愈千金,自己一个踉跄,赶紧使出神通,险些出了洋相。

可它定住身形,才往鳞片看了一眼,但见光束射来,大叫一声,已然被刺得双目失明,惨痛着颤抖答道:“上神稍待!”

转入海底不见了。

不多时,海面突然间浪潮翻滚,海风咆哮,却见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老者带着一群虾兵蟹将,乘风破浪而来,野人心心念念的赌神乌龟,却不见踪影。

老者来到生和野人所处的岛前,躬身道:“不知上神莅临,请恕罪。”

生哈哈一笑:“老龙不必多礼,你于此间做王多久了?”

老龙闻言,突然全身颤抖,急道:“上神勿要羞煞小龙,王位之果,愧不敢当。”

生也不计较,一摆手道:“算了,你是土生土长的么?”

老龙闻言,思索良久道:“传闻三十个纪元以前,祖辈曾随反天者到此,九战九死,九死九战,遗留血脉于此间,故我当不是土生土长之辈。”

“哼!反天者在死地不是秘密,若你所言属实,则你祖辈何等英烈,但却出了你这样的后生,可悲可叹。”

生闻言冷哼,嘲讽一阵,复道:“也罢,过往之事,谁说得清呢,把东西留下,记得转告那只老龟,欢迎它再来方寸山赌过。”

老龙依照吩咐,叫虾兵蟹将把诸多典籍搬到岛上,尔后行礼退走。

这一切尽被野人看在眼底,其心中泛起滔天巨浪,疑虑重重,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稚嫩地说道:“不是才一万册么,怎地变成了十万册,你是不是记错了?”

生却道:“喜欢么?”

野人顿了顿,道:“喜欢归喜欢,只是该如何搬走呢?”

生道:“你可以睡一觉嘛,请风、请云来帮忙,乃至请这些籍自己跟着你走。”

野人恍然大悟,点头称是,复又纳闷道:“我以为你带我过来,难免要打一架呢,却不想几句话便结束了,很无趣!”

生叹道:“山不向你走来,你便向它走去,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事人情世故。”

“江湖是人情世故……”

野人悄悄思索,回味无穷。

不多时他们回到方寸山,野人向下张望,突然急道:“生,我看到下面有一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生哭笑不得,不厌其烦道:“那就是你,你就是他。”

野人这才恍然大悟,再道:“噢,对了,我睡着了,因为睡着了,才和你在天上走,可我该如何变回去呢?”

生心中暗骂:“和尚传道授业,却不解惑,真是小家子气,但却难不倒我。”

他道:“观其所由,幽隐妄想以为其本,你睡一觉试试。”

野人依言而行,在梦中睡去,不多时又在梦中醒来。

他一个机灵爬起来,暗暗思索这几日的见闻,想着想着的,哈哈大笑道:“我懂了,我懂了,和尚真是传我一个大本事呢。”

接着手足舞蹈,状若癫狂。

生把树下的庙变作了一个斋,斋里面全是籍。

野人放眼四顾,但觉满目琳琅,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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