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尾巴，林逸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她尝试投了一些简历，但结果不是很满意，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实习。 爸妈打电话来问她的打算，她说可能工作几年再回国，或者你们想出来看看，我给你们养老也行。妈妈笑骂谁要你管，我和你爸天天开心得不得了，谁要出国受那罪，现在就等着退休了。 但她还是隐隐听出爸妈对她的担忧，她想着存一笔钱然后回去看看。 她也接到李舒安的好消息，她考上研究生了，本来报考的省城一个大学，却被意外地调剂到了北京的一个学校。她说命中注定我俩和北京有缘，你好好混，我等你回来。 林逸生听出她的踌躇满志，却打击她说北京不好留，可别到时候我俩哭着回家。 李舒安说我这靠自己混的人都没你这么悲观，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逸生真怕她说中了。 隔着时差，俩人的联系都是断断续续的，偶尔打个电话，倒是一点没生分。 要是一切都这么顺人心意就好了，她这么想着，却明白是自己要求太高。 ~ 周一早上五点的飞机到北京。 天灰蒙蒙的，过了首都机场那段路，路上反而没那么堵。 这座城市正在慢慢醒来。 他回了栖霞路的老宅，到家的时候，王燕芳正在吃早餐。 王燕芳见儿子一大早回来有些意外，连忙招呼保姆再拿一副碗筷。吃饭的间隙，王燕芳不免再次问起新闻里的事情，叮嘱他以后出国出差多带些人，否则太不安全。 易为洲笑着说，您要不找韩叔给我批个团呗。 王燕芳瞪他一眼，不过看儿子这玩笑样儿，事情应该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她问了几句，易为洲只说没什么问题，你甭操心。 她放下心来，看着儿子这一路风尘仆仆，她让他就在家里休息会儿，倒倒时差。 “不用，飞机上休息得差不多，回来就是让您看一眼，放心了吧。”这几天他妈给他打了五个电话，再不回来人肯定得上门找他了。 易为洲喝完碗里的粥，起身去倒茶，还不忘给他妈倒一杯。 “对了，这次去小晞一直让给买东西，也给您带了点，在车上，待会让司机拿过来。还有小晞的，哪天她来你一并给她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连抽空给人送趟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了？”王燕芳心里特别满意，觉得俩人关系好，连儿子都知道关心这些小事了。 “还真没空。反正她随时会来看你，你们聊的那些我可插不上嘴。”易为洲摊开两手，表明自己无能为力。 “小晞哪像你说得那么不会聊天儿。”王燕芳有一丝责怪。 王燕芳还要说些什么，易为洲已经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了，她只好作罢，心思在事业上也好，家里这边有她在出不了乱子。 ~ 周一下午，整个团队的人都已经从德国回来，大家在公司开会。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是，拿到专利并不是一劳永逸，这项技术还需要后续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资金才能长久发展。 技术部的那帮同事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但易为洲作为项目发起人还需要考虑如何说服董事会那些人，毕竟这不是一个短期的项目。 初步计划，两个月内造出第一批成品，看着技术组的人面露难色，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项目是你们自己去谈的，有什么弊端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公司给的资金就这么多，要想长久发展，必须看到效率，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不懂技术上的这些事，也没我这么好说话。” “幸苦各位。”末了他补充，这话相当于下了命令。 整个会议易为洲主持，很快安排好分工就结束了会议。和以往大会上沉默寡言的形象完全不同，这更像是一位实干的青年企业家。在座的大部分也是年轻人，这种行事风格让人觉得舒服。 除了这个项目，眼下更重要的是董事会张黎的事儿。 去德国之前，他就接到韩连阳的消息，这位最近奔走牵线，行事却低调了很多，大概有往上走的趋势。张黎每次开会，不咸不淡几句话，总能影响整个局势，易建中在的时候还收敛一些，后来聚集着一帮老董事，靠着多年来累计下的经验，毫无让位的意思。 这把年纪了一点也不松懈，和宋志春还真有得一拼，况且张黎还挂着其他职务，更值得人另眼相看。 他约了韩连阳，商量这事儿。 他们约在一家日式餐厅，关上包厢门，隐蔽性很好。两人差不多同时到，
碰口碰见，易为洲竟看见韩连阳车上下来一姑娘，他颇感意外，这是第一次他在非工作场合看见韩连阳和女性同时出现。 这位好像还穿着工作服，不过难掩年轻貌美。 看起来和林逸生差不多大。 遮住他打量的眼神，韩连阳解释道：“顺路。” 欲盖弥彰，他当然理解。 那姑娘下了车有点拘谨地和易为洲点头打招呼，却转头有些俏皮地和韩连阳说：“车钥匙放我这儿吧，我今晚不喝酒。” 然后摇摇手里的车钥匙，自己先进去了。 “这姑娘性格不错，不像你。”易为洲揶揄。 韩连阳没搭理他，先一步往里走。 俩人吃饭时聊起张黎的事儿，他说了他的想法，韩连阳想了想回答他。 “他那位置虽然不高，但他家关系太复杂，各个岗位都有人，很难连根拔起。动他不是不行，但这种人惹急了最容易找事儿，难缠。” “确实难缠，”易为洲苦笑着摇头，语气坚定，“所以不能再升了。” “不用连根拔起，自顾不暇就行。”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不像是商量。 “这事儿我想想，不能明着来，他这次调过来是我上级，要不问问易叔？”好友多年，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绕弯子，明确讲出自己想法。 易为洲摇摇头，没作多想就拒绝。 韩连阳理解，他一向行事谨慎，尽量任何事都不和他爸沾上关系，否则易治业的仕途也不会这么稳。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不方便出手，我能帮尽量帮。” 俩人共同举杯，一切都在酒中。 时间还早，俩人晚上都没有其他应酬，于是又聊了聊生活上的琐事。 “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定，我现在没空管这事儿。”这人怎么总是一点不会聊天儿。 “我看宋露晞还行，有些事儿宋志春出面可比你爸出面好使多了。” 易为洲睨他一眼：“你这如意算盘他能不知道？宋志春这人最不喜大权旁落，我能借着点威风唬唬人就不错了。” “幸亏宋家是个闺女，不过，宋露晞到底什么手段，还不好说。”见过几面，只觉得这女人心机颇深，他对这人无感，但倒是个做事业的好苗子。 “你也看出来了，和她待久了真挺没意思。”易为洲呼出一口气，玩笑到，“诶你当初为什么不选她？我看你俩挺合适。”论心机深沉，可没人比得过他这位好兄弟。 这话他之前问过一次，不过早没印象了。 “没意思，我又不需要人帮我。”韩连阳有点怜悯地看着对面的兄弟，他又突然想到什么。 “之前那姑娘，断干净了？” “断什么断，小姑娘气性大，还闹着呢。”易为洲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 “什么打算？” “没打算，就这样折腾折腾也挺好，感觉活着还有点意思。” 韩连阳点头，倒也没打算劝他。易为洲在这位置不容易，各方面都要顾虑周全，但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 他那时不懂，如今才知道心里有人的滋味。 此时门外想起敲门声，声音不大不小，很有规律。 韩连阳估摸着来人是谁，起身去开门。周思洛说自己准备回了，如果他们还要很久的话，她可以帮忙叫个代驾。 韩连阳看看表已经过了九点，他俩也准备散了。 回程的路上，易为洲打开车窗吹风，喝了两三杯酒，晚上的风让人舒服又清醒。 到家有些头疼，恍惚想起某人以前也喜欢这样，明明知道会头疼还是喜欢打开车窗吹风。 但这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