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午阳熏烤着村庄,水泥路早已远去了温凉,滚烫的气焰时时喷涌,肆无忌惮地蚕食着周边清阴,伴着知了躁狂的嘶吼,协奏出一曲乡村正午冰火二重天交响乐。

郭鸣谦此时无心品赏,满头大汗肆意流淌,发丝犹如在盆水浸泡,点点滴滴缠绕珠露;双睛微微眯着,不敢大睁,更无心擦拭眼角焦热汗滴。脸庞充溢惊慌,眼神坚定沉稳,脚踩在灼热的水泥路上,丝毫不顾烫热,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快!快!快!恨不得脚下生风,两肋生翼,极速到达目的地,让孙俊杰不再疼痛,结束血流不止的进行时。

“郭鸣谦,跑这么快做啥呢?”迎面走来孙宗芳不解问询,“哟,孙俊杰怎么在你背上?是不是他又出什么幺蛾子,想啥鬼点子?”

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若在平时,郭鸣谦闻听后定要大笑不停,毕竟,孙宗芳作为一名老师,一丝不苟是她备课的根本,不苟言笑是她唬住同学的绝招,出口不带贬字,句意却隐藏字字讽刺。

“孙老师,您可是冤枉孙俊杰了!今儿,他是伤病号,重病加身,伤及骨髓啦!”

郭鸣谦气喘吁吁,用力将孙俊杰向背上一托,急忙以最简短的话儿诉说事件始末。

闻罢,孙宗芳摇摇头,脸上没有伤悲,也不带急切,深深叹息一声,挥手让郭鸣谦速速离去。郭鸣谦此刻虽有疑惑,却不敢稍作停,快马加鞭似的奔赴诊所。

“作孽终有报,痛伤无关痒。待到释怀日,何须问学骄。”目视郭鸣谦二人渐远身影,孙宗芳眉头微皱,指头搓捻之间,口中自然吐出四句谶言,或许连她也不知此为何意,更不必说身在局中的主人啦。

“王婷婷,你也在家啊,真好!”郭鸣谦连忙喊住推门而出的王婷婷,“快喊你妈妈来,孙俊杰快不行了,快点啊……”

王婷婷不解的眼神忽上忽下,似乎在寻找郭鸣谦二人之间喜剧切口,她心里默念着:哼,还想骗我,演得可真像呢,一个喘得像头驴,浑身汗淋淋;一个包扎像僵尸,额头紧皱,脚上染红,啧啧啧,这次可是付出不少心血,投入很多钱财啊!

瞧着王婷婷呆立不动,一脸轻松,似乎一切与她无关,唯有清风明月来相伴,流水桃花更相怜。

郭鸣谦那个气呀,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好男不与女斗,何况她的老娘就是诊所医生,掌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惹恼了谁也不能给王婷婷难堪的,前事伤痛犹在耳畔,今事怎可旧伤加新伤?

扫视着郭鸣谦神情五花换八门,焦灼与慌张齐飞,不忍共悲壮一色,脸庞好似战场交火,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那个精彩堪比小鲜肉卖惨,那个绝伦超越老戏骨争渡,惹得王婷婷美目顾盼,手脚合拍,杂然称好。

“王婷婷,您睁大双眼看看吧,让您的慧目开开天眼,是不是我在扮惨;以您洞察万物的心灵,入微感味孙俊杰可是矫情卖笑?”

本就焦虑难忍的郭鸣谦恨不得一拳挥过去,让王婷婷尝尝拳头为什么是苦的,体验一回栽跟头是否惹人捧腹大笑。念头转得可比光速,话语拐弯另求参考,谁让王婷婷有个好娘呢?

或许是郭鸣谦语气的愤怒惊吓到王婷婷,亦或是她感觉玩笑开得不论真共假,只要主动权在手中,不怕郭鸣谦二人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娘,快出来啊,死人了!”

王婷婷疾呼着,话音未罢,就听屋里噼里啪啦一阵惊响,脚步纷乱奔向它们而来。

“谁死了?哎哟喂,这是哪家的猫还是狗啊,怎么到这儿来!”人未至愤然话儿已是如雷似鼓扑腾涌来,“王婷婷,你个家伙,如果有假,小心你的屁股,哼,哼!”

惊雷般炸响耳畔,孙俊杰已然痛醒,脚趾麻疼侵袭着腿部,蔓延向全身,心脏怦怦跳个不休,不是有规律输送营养,而是剧烈蹦跃传诉着哀求,祈求主人快快营救,莫让小伤化脓,化作大病,伤筋动骨,抽髓敲肉。

“啊?孙俊杰,你这是遭了哪门子罪?”

王婷婷娘亲大吃一惊,收起玩闹脸色,严肃神态猎猎上岗,眼神仿若侦察机寸寸勘察孙俊杰腿脚形态,不时用右手轻轻拍着脚面,思索片刻,立马吩咐王婷婷准备绷带、消毒、镊子等卫生工具,同时将孙俊杰平躺在观察床上。

王婷婷娘亲作为本村医生,本名李泽轩,邻居皆不愿直呼其名,更喜欢称她为“行走的华佗”,技艺高超而不傲娇,与人为善赢得邻里称赞不已。令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是她的医术,更有她那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开药从不以赚钱为目的,一分一毫绝不赚取村民钱财,甚至还要贴钱为老人孩子定期体检血压血糖等。

躺在床上,孙俊杰呻吟声不断,传入耳际,犹如江浪奔腾,涌向两岸,撞击着观者心肝。 “你别再叫唤个不停了,瘆得我浑身闹得慌!”王婷婷立在一侧,手持绷带,一脸嫌弃怼着孙俊杰,“男子汉就是这样不经抗打呀,真是故作姿态,骗取大家的眼泪,哼!”

“你少说两句啊,婷婷!”婷婷娘亲李泽轩扭头轻声责叱,“你瞧,他的脚趾差点腰斩了,能忍住大哭大闹,可真是坚强的男子汉呢!”

打脸来的太快,王婷婷分明未享受怒怼的快感,就被娘亲摁着脑袋趴到地上,狠狠地摩擦,一遍不行,两遍体味,三遍感同身受……

疼在脚上,见得王婷婷饱受欺凌,孙俊杰竟是痛苦与暗笑相连,兴奋和恐惧来牵,兴奋在王婷婷终于惨遭霸凌,恐惧在自己的脚是否保全,可真是一把鼻涕一微笑,一张惨淡一新鲜。

刚刚感受到王婷婷带来的快乐,但觉脚下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一声“嗷嚎”,探出窗台,冲破屋檐,窜向林梢,惊得鸟儿“扑棱棱”飞向天际。

“忍着点,这会儿知道疼了,早干啥了?”

李泽轩数落着孙俊杰,不耽搁消毒水擦拭伤口,手指起落间,针线穿插似蝴蝶翩然,一道道,一针针,不见伤处肉翻转,但闻惊叫二三频发生。

“太厉害了,针脚根本找不着,就像不曾受过伤似的!”

郭鸣谦喜色连连,仿佛忘记了孙俊杰刚刚受伤,眼中只留下一线天,波浪翻转,不能踏过围墙半步,这就是技艺,医道的力量,内心的惊叹不能用语言表述,唯有一词概括:叹为观止。

“知道我家老娘的厉害了吧,要不你也试一试,毕竟实践出真知嘛!”

王婷婷双目瞥向郭鸣谦,眼中带着点点期盼,好像分发邀请函似的,急切希望对方接受。

“谁乐意谁享受,有孙俊杰身体力行,我就不争夺他的名额了,要不然,他可会生气,影响到伤口愈合,那就是我的过失,罪过太大了呀!”

郭鸣谦连忙摇头否认,不愿接这个话茬,将祸水引到孙俊杰身上,谁让好朋友就应该难同当福同享呢。

二人的对话,声声传到孙俊杰耳中,这会儿他才真切意识到身在何处,脚上的痛感时时刺激着神经,心头的恐惧更是分秒敲击着灵魂。

这是刚逃离狼群又进了虎窝呀,闻听王婷婷本名,知达理,温尔雅,亭亭玉立,待人温和……数不尽的美好辞藻,道不清的灿烂性情,一时之间纷至沓来。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谁听谁都有莫大期许,期望自己能与她相识,相知,待到站在她视线所及处,无需立在身侧,就能感知到她雅背后的魔怔,温和表象后的残暴,微笑当前忍耐不行的苦痛……

唉,我可真是太惨了,但愿不要落到她的手中,念及此处,猛然想到针对丁铉泰的陷阱,描画的故事里就有恶魔王婷婷的妹妹王玺雅,冷汗顿时蹭蹭往下流,一时未流淌在身上,却奔腾在灵魂的湖面,作孽呀,我怎么做下这般错事,不行,一定要藏得严严实实,哪怕一丝一毫暴露,我的小命难保啊!

不提孙俊杰内心世界波涛汹涌,畏惧的情绪弥漫心空,郭鸣谦此时心头算是放下一块巨石,不用心惊胆战了。

“伤口虽然缝好,但也要注意近期别运动,牵拉到伤口,崩裂了线头,那可就会再次体验酸痛爽快的感觉。”

李泽轩打趣的话语赢得三人笑声连连起舞,放屋里沉闷的气息一时清扫干净,留下片片轻松。

“伤筋动骨一百天,幸亏来得及时,那也要半月之久才能下地自由活动。”王婷婷嬉笑的话儿传递过来,“好动的孙俊杰哟,你就好好感谢每一天带给你的赏赐吧,嘿嘿嘿!”

“你呀,哪有这么说同学的,身体受伤本就不舒服,你这不是雪上加霜嘛!”李泽轩指指王婷婷,微微责备着,“不过,婷婷说得对,近期别下地走动,忍一时痛苦时分,换来长期快乐饭票,还是大赚的!”

离开诊所,孙俊杰脸上爬满了担忧,一走一瘸不能迁移当下的思绪,摇头叹息声声不断,都说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受,可总要有尽头吧?想要脱离痛苦,莫非还要像唐僧取经遭受九九八十一难才得成正果,唉,我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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