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难在路中天食乱,难在炎气翻飞舞,心忿恼意不平。闻梓骏本着人道主义原则,不辞劳苦求取蛤蟆病因真经,奈何归路遭逢天外来客,悲哉,苦也!

潮乎乎,黏在发丝间,更觉得浑身散发酸臭;手指缠染点点酸爽味,炎热的空气吹捧着指端,似在撩逗,更兼嘲讽。

试问天地间,谁人可忍受,何辈能恬然无忧?

夏日炎灼悬在头顶时时洒落热息,丝缕熟风抖在身畔期期献上尘灰,当此际,每走一步路,喘一口气,闻梓骏都感到是一种身体的折磨,更不必说层层叠叠的苦忿在心灵上激荡。

“好想找一处阴凉地,寻一方无忧所,让我跃动难安的心儿呀,静悄悄地得到修养,凉兮兮地纵情歌唱,奈何天要绝我之路,不给我留哪怕一丝丝念想啊!”

闻梓骏艰难行进,不忘打趣自己,以期能寻来寸寸自在,虽然明知不会有眼前一亮的美景,更那堪梦里都笑醒的蛤蟆秘因。谁让人都是有梦想的呢,现实已经不可追索,念思还是可以缓缓推进的嘛。

精神胜利法在闻梓骏这儿赢得了新的阐释,拥抱着空无着落却惹人怜爱念头,闻梓骏蹦跳之间,采摘着空气里游弋的快乐因子,悦纳着虽热力奔涌却温暖心扉的风灵。

“嘿嘿嘿,我真是个人才,纯纯的天才小精灵哩!”

正心头兴奋之际,忽闻前方杨树林里传来一阵争吵,隐隐约约听不真切,闻梓骏连忙收拾起躁动不安,悄悄挪移向前,竖起双耳采撷流转在林间树缝的响动。

“谁在这里呢?大中午的也不嫌热,真是没事儿撑得慌,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闻梓骏可没将自身纳入嫌弃的范围,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吧,没有谁乐意微微地贬低自己,高高地抬升对方,只要是好事儿都想独占,反之,远离是非之地,甚或将对方推向罪恶的前线。

待得稍稍走近,传入耳际的声响变得清晰可闻,闻梓骏便偷偷掩藏在杨树背后,慢慢蹲下身子,以灌木丛遮掩衣体,以防为对方所发现,来个毁尸灭迹可就悔之晚矣。

“你怎么能这样,不知道会让别人传染上疾病?”

“哪能呢?最多就是身上有些红斑,浑体发痒,忍忍就过去了,哪有你说得那样可怕!”

“这还不叫厉害,那你心中的厉害标准是什么呀!?”

“哦,这个厉害嘛,每人度量不同,标准就会有所差异的。至少应该痒到极处忍无可忍,翻滚地上哭爹喊娘吧!”

“那得惨到目不忍睹啦!你快快想想办法别让传染源扩散,否则,谁要是有生命危险,那就来不及了!”

“你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惹了我就得有承受这般境地的能力,世上哪有占了便宜不付出代价的事儿,哼!”

“哥,我的亲哥,快快收手吧,你这样是犯罪啊!被抓住会坐牢,上学都不成了!”

闻梓骏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是苦于无证据证明自己想法。

他蹑手蹑脚地寸寸前移着,轻轻扒拉着灌木丛的枝叶,透过缝隙,映入眼帘的人儿简直亮瞎了他纯粹美丽的双目。

在此时此地爆发惊天动地事件的主人公竟是聂宗凯这对活宝兄弟,真应了那句“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的话,妥妥的挑事小王子级别!

闻听与所见相互印证,闻梓骏脸上笑容更添一点,因为耳朵的记忆能力有时会出现混乱,洒下些许瑕疵,眼睛的所识能力就可以发挥光热,弥补其留下的余缝,相得益彰,推动精神空间不断扩充,赢得更多意念小屋快意重组。

思绪翩飞,意念的流量重重叠叠累计无数,不过眨眼间的片段,二人争执已经升级,有大打出手的态势。

闻梓骏稍稍思虑,假若他们出手之际,我是袖手旁观,来个坐山观虎斗,还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提刀上前更显威风凛凛呢?这是个二难问题,我真是太难了,怎生让我遇到平生最难以抉择的事儿,倒霉透顶哟!

人道主义是最美的光环,助人为乐应为我辈坚守的德操,拼了一身剐能把聂宗凯小崽崽拉下马,只要“留取丹心照汗青”,哪管“城头铁鼓声犹震”,即便横尸荒野无人理、秃鹰盘旋啄腐肉,我亦“要留清白在人间”。

加油,宝宝!奥利给,闻梓骏!你就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独自上路,对月长啸,不迷茫,不彷徨,只为拯救失足少男少女,赔上这条重如泰山富贵命又如何?

我骄傲,我自豪,以前逢人便说我是爹的好儿子,哼,以后啊,逢人能听到你是闻梓骏的老爹呀!了不起啊,了不起!

“嘿嘿”笑声仿佛从地底突然冒出,惊得灌木影子碎了一片一片,纷纷扬扬洒落四处。闻梓骏意淫的心声竟然如此强大,谁能想到他寻求强大、突破自我的意识这般强烈呢?

头脑清醒过来,意识抬头掌控身体,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寻觅着可以感知自己的生灵。待得确定一切安全无忧后,闻梓骏神情带着羞赧,慌忙将手背送到唇边,急急擦去嘴角的哈喇子,再一次东瞅西望,排除他人发现自己囧样的可能。

戏台表演还在继续,矛盾冲突愈演愈烈,兄弟两口角争端已是愈发靠近手脚并用端口。

“哥哟,你瞧瞧你身上的伤,后背紫红一大片一大片,屁股已经肿得像胖蛤蟆了,稍微一碰就疼得无法忍受。”

语罢,聂宗瑞用手指一戳对方臀部,还未再嘲讽半句,痛感立马涌上聂宗凯神经末梢,痛得他一手捂住屁股,两脚左右蹦跳,舒缓疾如奔雷的苦痛。

稍作休息,聂宗凯怒怼小弟:“明知道老哥疼,你还戳个没完没了啊?瞧着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良心还在吗?”

面对聂宗凯痛苦难耐的窘迫困境,闻听着他数落如九天盆雨的姿态,聂宗瑞摇头凄苦一笑,笑里有怒其不争,摇头里藏着哀其不幸。 “你可别做这种表情了,我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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