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六班班主任特地为祁烛那不羁的发色开了一次响当当的批评大会。 祁烛被请到讲台上,腼腆又羞耻地低下头。胸前抱着校服外套,恨不得拿它把脸盖住。 平时打耳洞戴耳钉,隐蔽一点就不说什么了。 可这次,这次是生怕课中巡视各班的高层领导看不见,特意提前恭贺校领导迎新春啊! 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蔑视校规。 祁烛在班里的人缘很不错。 主要出手阔绰大方,动不动请同学吃这个、喝那个,所以班主任边批评时,他们也只在下面边偷笑,没有说真的认为他有损班级荣誉。 都高三了,谁还在乎这些。 其中昌渔笑得尤其大声。 “你回自己的位置上吧。”班主任摆摆手。 他考虑到转学生之前学校的环境,对于染发之类的事可能不会多加干涉,提醒道:“在这不比先前,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免得到时候上边约谈,扣的是我的工资。”他没好气儿。 祁烛纯良无比地鞠了个躬,说谢谢老师,然后乖乖坐回位置上,眉眼恹恹,像被拔了毛的凤凰,不现平日半分神气。 后桌女生偷偷给他塞糖,以示安慰。 “老班说话是凶了点,无知者无罪哈。” 旁边昌渔也拍拍他的背,挑眉笑道:“哎,祁哥,真不是我不想提醒你啊。这不是来不及嘛。” “没事。”祁烛摇头,摊开练习册想开始进入写题状态,又总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里是有一点生气的。 挨骂不难受,但那种被骗了的感觉,才令人闷闷不乐,提不起劲儿。 染发的建议是陈殊酒提供的,她在这上了那么多年学,怎么会不知道学校禁止呢? 好比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大圆坑告诉他,洞里是黄金屋,你快下去看看呀。 然后祁烛信以为真,想捞金子出来送给她。傻乎乎往里跳。 但……也不能完全怪她吧。 有点孔雀开屏,为了求偶那意味。 是她说帅,他才想去染的,染头发的初衷就是为了哄她开心。 不为别的。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祁烛原想给范叔发消息说开车来接他们回家,意料之外的是,收到陈殊酒邀请他一起去食旺街的消息。 “收拾完了么?走吧。” 刚走出班门,她背着包提前站立在前门等他,面上是柔柔的笑。 祁烛眨了眨眼,本就不大的火气顷刻消散。 身后昌渔好奇心难耐,惊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拱了一下祁烛的腰,哈哈大笑跑了。 祁烛:“……” 丢人。 经过校门口,还能看见穿着驼紫色针织打底衫的妇人眼神空洞地跪在地上,印有黑字「还我女儿」的红底横幅丢弃一旁。四周零落的,还有徐瑶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厚厚一沓寻人启事。 路过的家长不忍看,纷纷别开脸。孙倾城眼含热泪,跪坐在身边抱着她的头,紧紧地拥住这位母亲。 她也刚从郑易的死中缓过来。 哪位人民教师都不愿意见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学生出事。 徐瑶母亲早已两鬓斑白,独自抚育女儿竭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家里常有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徐瑶不会责怪她,写完作业搬个小凳子到身边,默默地从一堆废弃花色碎布中,挑出相同颜色的放在一起,重量差不多了就挑担拿去工厂卖,回来咧出一口白牙笑:“妈妈,再多卖点我们就能吃上肉了!” 跟收废品去卖差不多,都是脏活累活,吃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女儿失踪。 她唯一的生存支柱,摇摇欲坠,快要塌了。 陈殊酒弯腰捡起一张张徐瑶的照片,祁烛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一起捡,然后递给她。她整理叠好,放在徐瑶母亲旁边,轻声唤:“孙老师。” 孙倾城跪得腿麻,眼睛红肿,仍不愿站起,低斥:“快回去。” 说不定等会当地电视台会来采访。 陈殊酒虽然有两天没来上学,但身份特殊,是徐瑶的同桌,她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卷入这些风波中。 陈殊酒微微颔首。 · 为防止突遇意外,行动不便。 他们的包提前

放在门卫室。 二人慢步去往旺食街。 徐瑶找过陈殊酒,证明她是被选中的钥匙。 无论时间早晚,只要陈殊酒到达,那个地方大概就会愿意直接……开门。 所以不急。 陈殊酒不知道钥匙的具体含义也是什么,也不了解小吃街会发生何种变化。 就只是跟在祁烛身边,慢慢观察周围的人景。 或许是错觉,天色暗得比昼短夜长的冬日还要早些。踏入旺食街的旧牌坊,里面叫卖声不绝,人声鼎沸。各摊位前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店名灯牌取代了本应斜阳暮沉的天光。 一派闹市通明好光景。 倏忽之间,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奔过,没入了浩浩人群中。 ——是徐瑶! 陈殊酒下意识快跑去追,被绕成一圈在排队的食客大哥撞回去。 对方的银色衣链磕到了她的头,她吃痛捂住磕碰位置,大哥伸手推她:“干啥呢,想插队啊?” “劳烦让让!”被撇在后面的祁烛挤进人堆,慌忙上前搂住她的肩,拉她后退一步,陈殊酒在皱眉揉额,他细看,好在只是擦红了点。 祁烛信脚迈开挡在陈殊酒面前,将人笼在高大的身影下,冷冷道:“推人就过分了吧?” 这家炸串是网红店,慕名前来的人很多。插队这词一出,顾客生怕自己吃不到,责备的声音源源不断冒出: “现在的学生真没素质。” “就是啊,有娘生没娘教。” “呵呵,典型的学历跟上了,思想道德没跟上。”大妈鄙夷地看着她,觉着小姑娘捂头装柔弱的模样惺惺作态,不免阴阳怪气:“哪像我们那个年代的,专抓作风建设。” 眼看声讨阵势越来越大,老板撒料动作不停,不妨碍他劝和:“哎呀,小年轻们不要吵撒。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嘿,您接好嘞!”他将三串炸好的土豆片递给刚还在咄咄逼人的大妈,祁烛眼角微抽,骂得那么凶,还以为买了多少呢。 光头老板看着面善,笑眯眯地对隐在少年身后,探出头的小姑娘说:“香吧?独家秘制调料!你没插队,我给你作证呢。” “瞧这肤白嫩皮,经不起磕啊摔的。”老板心疼地啧啧说,“小可怜,来,我让你先选。想吃哪些,尽管挑!” 话说完,身边的顾客竟都没声儿了,自觉让出一条道给他俩。 陈殊酒平时最厌恶陌生人用“小可爱”、“小可怜”这种称呼叫她。 现今无动于衷,走去看着不锈钢桶锅里的炸物,金黄的油在里溅起沸腾,扯了扯祁烛的衣角,她吞了口唾沫,问:“你带现钱了吗?” “嗯?带了。”祁烛老实回答。 他什么不多,钱最多。 出门没带多少大额纸币,但也有好几百揣着呢,范叔下车前给他塞的,说遇事救急用。 她站在透明栏板前认认真真指了好几串。 两侧微微开瓣的淀粉肠下油锅,炸得表皮金黄,外脆里嫩。老板拎着一把签子前后旋转,鹌鹑蛋裹上面糊,掌中宝蘸满酱料,冒出热辣油香。 陈殊酒咬了咬手指,指着清汤锅:“加份面。” “好嘞!”老板动作麻利,抓起一团塑料框里的散面倒进锅里,掌勺匀开。 就在祁烛缓慢眨眼的一瞬。 散面变成簇簇刚扒下来没多久的头发,连着一大片头皮,飘在汤锅上。 浮着油沫的锅底晕出一片浓烈的红,竹签串着鲜血淋漓的婴儿臂,随老板夹签的动作缓缓外露在空气中。 一同夹上来的,颗颗圆润饱满的鹌鹑蛋变成三只连在一起的眼珠左右晃动,摇啊,摇啊。 最后定格在同个方向,目不转睛地监视祁烛。 霎时冷汗涔涔。 祁烛抓住陈殊酒的手腕,如此亲密的距离却无暇想很细,他艰难地开口:“那个、要不,我们换一家买吧?” “为什么啊?”陈殊酒不解地抬起头,摊前的美食对她有无尽的吸引力,好饿,真的好饿。 饥肠辘辘的胃泛酸,眸底现出贪婪的渴望,她微弱地哄求:“那个掌中宝……看上去就很香啊,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她看着密集竖着的一串青灰指甲,说香,甚至撒娇哀求说一起吃,祁烛凌乱的大脑像烟花砰地炸开。 “哈哈。”老板爽朗地笑,“年轻人连女朋友吃炸串的钱都出不起啊?小本生意,不贵的咧。” 摇摆的骷髅架只有头颅勉

强维持人样,调笑说着拱火的话。祁烛眼睛狠狠一闭,再睁开,眼中的老板恢复正常,方才的邪象似单纯的幻觉,陈殊酒薄唇抿紧,甩开被抓紧的手腕,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老板这帽子戴的,多懂刺激消费的话术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眼尾泛红,祁烛也满腔委屈无处可诉,急得快哭了,他又不是没钱的抠男!慌忙软声辩解:“你听我说,我——” 对摊的的羊肉串在炭火上烘烤,孜然香诱动思绪,他灵光一闪,复又牵住陈殊酒的手将她往另一家店带,不知自己踏入相同陷阱,甫一咬牙:“吃这家,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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