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微微抿唇,不着痕迹同岑广林换个眼色,道:“山林之中地形复杂,蛇虫走兽繁多,石榴嗅觉会大大减弱……殿下,岑大人,不若咱们三人各带了手下人,分头搜寻如何?”
吴王眼神一闪,并不说话。
岑广林装模作样思索片刻,点头道:“王爷此法甚好,左右小珠山又不大,贼人又不会插上翅膀飞走,分开搜寻,想来速度也能快些。”
王徽就看向吴王,“殿下意下如何?”
吴王一双三角眼斜睨王徽,一语不发,忽然转向濮阳荑,仔仔细细看了一回,忽然道:“这位濮阳参将——倒是有些面熟。”
岑广林算得万衍心腹,对濮阳荑的身世多少知道一些,闻言不禁心下一跳,稍稍攥紧了拳头。
王徽却是笑容不改,好整以暇。
濮阳荑也露了笑容,拱手道:“不知殿下是否见过前一任左相,就是姓濮阳的那位?”
“你是说濮阳华?”吴王紧紧盯着濮阳荑的眼睛,缓缓说道,“就是勾结百夷、里通外国、永嘉十三年八月抄了家、男丁砍头女眷充妓的那位?”
“唉……正是。”濮阳荑一叹,浑不为吴王语气所动,只是露出一点自嘲之色,苦笑道,“末将是濮阳家小六房远亲之女,所幸万岁仁慈,只治了那国贼一房之罪,并未涉及旁支亲眷。可濮阳家到底也是因他败落了,末将不得以,为了糊口,才去北疆充了军,遇到我家主上……嗳!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败类,不然,我濮阳满门又何至于此?”
一面说一面红了眼睛,狠狠将马鞭一挥,显得又是气愤又是悲哀,又浑骂了几句,言语间极是不齿当年的左相濮阳华。
吴王又看了濮阳荑一阵,总算把目光移开了。
他转向王徽,拱手笑道:“多亏在渊马儿通灵,这才找到贼人所在,那便依在渊的,咱们分头搜索,本王便往东去。”
说罢挥手招呼自家五百亲卫,带了人便往小珠山东侧而去了。
岑广林也同王徽交代一声,径自带人往西而去。
濮阳荑一直垂头沉默,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发白。
王徽叹口气,探过身去拍拍她肩膀,“……走罢,时间紧迫。”
濮阳荑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纵马提缰,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若不细察,完全看不出她眼圈已经微红。
#
进入树林之后,石榴的嗅觉效果的确减弱了一些,却也并没有王徽之前说得那么夸张,走走闻闻一阵,到底还是确定了一个方向,一行五百来人就直奔而去。
小珠山并不大,树林并不茂密,马匹行走其间也并不特别艰难,走了大约盏茶时分,就见前方地势逐渐开阔,树木减少,最远处竟是一座小小悬崖。
悬崖上头已经站了三个人,还有一人躺在他们脚下。
找到了!
王徽双腿一夹马腹,伸手在石榴屁股上拍一下,骏马就一下窜了出去,全力奔跑起来。
不过一瞬之间,她与那几人的距离就进了十丈以里,已经能清晰瞧见中间那人的脸,跟濮阳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速速投降!本王饶你们不死!”她大声喊道。
然而却见那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左首那名内侍下巴就动了一下。
齿间藏毒!
王徽冷哼一声,眼睛一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从怀里摸出先时云绿带过来的东西,右手握住把手,食指扣住扳机,左手控缰,牙齿咬住机括,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弥漫在口鼻间,啪的一声响,安全栓打开了。
正是去年她离开燕云时,王鸢送与她的东西。
她右手平举向前,枪口遥遥对准左首那人,食指回按。
一声炸雷般的轰响,刺鼻的焦糊味传来,饶是王徽这样久经锻炼的体格,右臂也被那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一阵酸麻。
枪口仍在冒青烟。
远处那内侍胸口却多了个茶盏大小的血洞,往里几乎能看到雪白的骨头和鲜红的脏器,他尚未来得及嚼碎口中毒|药,就那样惊讶地垂头看一眼,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石破天惊的一枪,宛如神来之笔,吓得旁边那俩人呆若木鸡,一时忘了动作。
不过兔起鹘落之间,王徽已奔至近前,一枪托一个把人砸晕在地,而后翻身下马,捏住下巴,把两人后槽牙缝里的毒囊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