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人聊了很多,从北境聊到京国,从京国聊到天洲,又聊到了亲情,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才回到了忍寒城。
萧悝回到忍寒城后,就着手写了一封信,信中的大致内容就是,讲述这次战斗的经过,向自己那位皇兄说明一下这次的损失和战后抚恤的问题,重点说明了萧德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以及一众将领对萧德的认可。
这封信由黑云的军帅亲笔写下交由心腹发往明京城,明确指出要皇帝亲启。意思很明显了,萧悝用这封信提出了让位的想法。
这封信很快就交到了萧沅的手里,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沉寂已久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在看完信后,他下命令让岳战廉秘密进宫。
深夜,岳战廉才在护卫的护送下,乘坐马车偷偷进入了宫中。
见到京帝,岳战廉下跪行礼:“老臣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朕安。岳父大人快起来吧。”
萧皇笑着让岳战廉起身,看着这位为国为民的老将军,他的内心是十分欣慰的,当然更多的是愧疚。
“这是萧悝传回来的信,就算他不说,朕也知道了,他想让位,让萧德执掌黑云,成为黑云德军帅。今天叫岳父来,也是想听您的意见,毕竟你才是看着德儿长大的人,他,现在真的可以执掌黑云了吗?”
萧沅的呼吸急促,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他在说话的时候将岳父两个字咬的比较重,意思不言而喻。就算皇后走了,岳战廉还是京国的国丈,萧沅的岳父。
“陛下,您的身体...”
“朕没事,回答朕吧。”
“臣认为,萧德在兵法和战阵方面已经很出类拔萃了,他可以在这些地方有他自己的看法, 确实是一位军事上的天才.....”
萧皇听着这些,原本病态的脸上浅浅的生出一个笑脸,的确,自己儿子能得到老将军这样的称赞,确实值得他这个父皇高兴。萧皇笑容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计划的期望,这么多年,他背负了太多,而今岳战廉的话,就像一针强心剂一样,可以让萧沅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老臣觉得,就算萧德在军事上的才能出众,总归是没有涉及过朝政。北境虽艰苦,但也是一个纯粹的地方,他回到朝中,未必能真正的把控朝局。”
“是啊,军事的才能总归不能代表他理政的能力,不过,他还有国丈,还有马宪,还有朕给他留下的其他人,最主要的,他,还有黑云军团。有军团在,京国的势力非逼不得已不敢妄动。还有朕的暗卫,哈哈哈,到时候会有很多的人聚在他的身边。他的谋臣绝对不会限制于京国一地,而是整个天洲!”
萧沅说到最后,神情激动了起来,明明坐在地上的他,身子不住的要站起来,仿佛想要高声的宣布这个对于未来的展望。可惜,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支撑他做出这样正常的动作,身体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向着前方倒去。
好在岳战廉眼疾手快,一把将萧沅抱住,慢慢的将其扶到床上。
“哈哈哈。”
一道凄惨的笑声从萧沅的嘴里发出来,就像是年迈体弱的雄狮,不住的嘲笑自己脆弱无力的身体一样。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陛下正当壮年,为何会如此啊?”
“呼,咳咳,朕无碍。”
“那群庸医有说清楚这是什么病吗?”
“御医他们说朕这是积劳成疾,心中忧虑,积年累月下来,导致心力交瘁。就算他们不说,朕也知道朕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油尽灯枯的边缘了。”
萧沅越说越无力,但嘴角还是挂着一抹笑容,他不怕这样的结果,也不怕最后遭受病痛折磨,痛苦死去,这些和他所谋划的事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的岳战廉已经满眼泪水,可以说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他这个老家伙知道萧皇承担着什么,也知道,萧皇到现在是在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