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鸦雀无声,他们都是认得二爷的。但没想到,他真会花这么大的价钱来赎一个姑娘。三浪傻眼了,他没想到二月红竟然真肯花这么大的价钱,他用胳膊杵了杵候三,“你说二爷真能拿出这么多钱,他家老爷子知道了,不会打断他的腿!”
“二爷又不是你,别放屁了,等着!”候三瞧了一眼丫头,不就是清秀一点,至于这么拼命,不过二爷闹得这一出,看来真是个风流种子。
齐爷见他们讲好了规矩,也不再说些什么。
拂晓时分,一尘烟土从西郊闪过来,二月红拉住马头,下马,让所有人都一震,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丫头见二月红回来了,跑过去紧紧拉着他的衣服。
二月红看着这个小丫头,心里突然一紧,他知道,自己必须救她。
他手中提着一个包袱,眼睛变得犀利,扫视了周围一圈,将包袱直接扔在齐爷怀中。齐爷稳稳的接住,只掀开一个角看了一眼,赶忙合上。他脸上不知是笑意,还是尴尬,反正让人看得不舒服,“二爷豪爽,这人是你的了。”
二月红冷笑一声,“钱有的是,只是怕这些钱财,你无福消受。”他平日里也看惯了世态炎凉,只是今天实在是有些怒气。
齐爷摸了摸鼻子,无话可说。二月红没有犯规矩,何况他给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五百两,所以这凉飕飕的话他得忍着。
二月红牵着丫头的手,一步步离开众人的视线,周围再也没有嗡嗡的议论声,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是个狠茬子,在这乱世,谁有能力谁就可以横着走。
二月红从那些人手中救下丫头之后,就把她带回了府宅,交代完安顿好丫头后。便只身一人跪在祠堂门前。全当请罪。毕竟事发突然,二月红自知鲁莽,好在丫头已经救下,就算挨罚也毫无怨言。
“二十鞭,一下不许少!”红家班主铁青着脸端坐中堂,怒不可遏的盯着眼前跪着的青年,自己的儿子,红家班未来的少班主——二月红。
“班主,这沾了水的竹鞭,一下可都是皮开肉绽透着骨的,这少班主还小,不至于....”掌事的祥叔几乎看着二月红长大,眼瞅着这当家的却是动了真气了。竹鞭浇水,这可是教训反水坏了规矩的伙计,这可是动了大刑了。
“班主,少班主还要登台子,这几日打得都是少班主的水牌,座儿连连叫好,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梨园行里座儿最大,您就瞅着这么些个座儿,就饶了少班主这么一会儿,少班主知道错了。”卑谦的站在班主身边好言安抚,不时的看向二月红递眼色,奈何堂下青年就是一副清冷脾性,淡淡的瞅着地面。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盅落在二月红面前砸了个粉碎,茶汁浸湿了衣角,崩起的碎瓷割破了手面,可二月红依旧不动,不言。这副清冷脾性越是触及到了老班主,眼里血丝更深。“谁要再劝,跟他一起受罚!少年轻狂,这就不把规矩放在眼里,青天白日就敢自己跳了杆子下地做活儿,还踩了别家盘子,我今天纵了你,来日就是你这轻狂的劲儿都会断送了自己,断送了红家班的字头!”
况且,西郊外那女尸才刚刚下葬不久,就去挖人家的墓,实在是有损阴德!
“时辰不及,自家盘口来回都要一天,救人,等不了。”淡淡开口依旧看着地面,不骄不躁,自己做的事要打要罚绝不求饶一个字。当初能快马出城自己已经知道回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如今只是应下罢了,无非皮肉受苦,但是换了丫头一条人命,区区二十鞭子,倒也没觉得什么。“爹说的没错,犯了规矩就该认,规矩不是指定给伙计的,儿子领罚,但是儿子领完罚,请爹听儿子一言。”说话间自己脱了外衣,赤着上身挺直了后背跪好,眼色如水面色不惧,淡然处之。
“好!好!好!还算你有个少班主的样!”虽然气急但是儿子的品性还是让自己心里多了那么一丝的安慰。咬咬牙大步走过去,从伙计手里拿过竹鞭,猛的提起落在儿身的那一瞬,自己也不忍的闭上眼睛,竹鞭过处殷红乍起,皮翻肉绽,二十下竹鞭每一落一下,随着二月红憋忍的闷哼,自己心里也裂上一道血红。
原先白皙的后背现下已变成一片血海,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衣襟及额发,顺着下颚滴洒在青石地面。脸色苍白无力,嘴唇被自己咬破,口里全是腥甜,两手触地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及被疼感折磨的几乎要晕厥的神志。老班主别过头去,愤恨的丢掉满是血的竹鞭,心痛如绞,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是何苦....”
“爹....罚我领了...”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使自己说的完整,被疼痛折磨的脸色煞如白纸但眼神里丝毫不改当初坚定,咽下口中血沫。他知道说出这句话,才能让这个女人有所安身之处,“但请您让丫头成为红府的人,收下她。”
老班主虽不满二月红的所作所为,但木已成舟。今日当街拦人救人便是向众人宣布,从此以后,丫头就是红府的人,若是有人再生事,就是与整个红府过不去。跪也跪了,罚也罚了,丫头也算是老班主从小看到大的,品性单纯善良,若真要成就一番姻缘,除了门不当户不对之外,也再无其他毛病可挑。老班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告诫他以后好自为之。
客房内,丫头在下人的照顾下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二月红仔细帮丫头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丝一缕,毫不。怠慢。丫头怯生生的拉住二月红的。小心翼翼的问:“哥,我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给你?”
二月红望向镜子,看着丫头的眼睛,笑着说道:“傻丫头,这算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我也心甘情愿的,你放心,有我在。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呢,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有我保护你。”“你从此便跟着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真的吗?”
“我从不对女人食言。”
“哥,你能救下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只要能让我留下,让我能够照顾你,报答你的恩情就可以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
几个月之后,二月红便与丫头喜结连理,一时成为美谈。那时成为长沙布防官的张启山亲自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