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穗退学帮她姐看孩子的事情就这么被决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香穗习惯性地早早起了床,洗脸梳头,做好一家人的早饭,然后收拾包,习惯性地拎起包走出房门,一脚跨出门槛,又硬生生地停住。她转身回到里屋,把包丢在床上,站在床边发愣。

想了又想,陆香穗决定,就算要退学,总也该去跟老师说一声。班主任老师对她挺不错,就这么一声不吭退学了,多不好。

想到这儿,陆香穗拎起包重又走出了屋门。她才走几步,便听到陆振英在后头喊了一句:

“香穗,你拎着包做什么去?”

陆香穗转身看着她妈,商量地说:“妈,就算不念了,我总得去跟老师说一声。再说,马上要考期末试了,你看我能不能考完试?临跟前缺一个学生不参加考试,学校会追问的。”

“你反正都不上了,你管他马上、驴上考什么试!你也不用去说一声,我这就去找红雪,让她给老师捎个话,不就行了?”陆振英摆了下手,很亲切地笑着说:“香穗,你听妈的话没错,妈还能不为你打算?你一个小闺女孩,这也念的差不多了,识字算账够用就行了。回来帮你姐看看孩子,干干活,帮家里几年,赶明儿找个好婆家,比什么都强。”

说着陆振英走了过来,安抚地拍拍陆香穗,又吩咐道:“去,把你哥你弟他们都叫起来。这大天白亮的,也该起来了,就算是男孩子,也不能惯着。”

陆振英那口气,似乎她多么开明公平,根本就没有偏爱儿子,却全然没有记起,陆香穗已经起床这半天了,收拾屋子做早饭,而这家里的三个儿子,都还在蒙头大睡呢。

陆香穗这一上午便没再去上学,等两个弟弟上学走了,她把一家人昨天换的衣裳洗好,便跟着家人去场上晒今年新收的小麦。

过午,钱卫东骑着一辆卖肉的大三轮来了。钱卫东一进院门,陆高远就高兴地迎了过去,笑嘻嘻地说:“姐夫,你来啦?你今天收摊怪早啊?”

嘴里说着,陆高远的眼睛却直往三轮车上的案板瞟,那张卖肉的大案板上油乎乎的,随便搭着一块苫布,看起来肉是都卖光了。陆高远忍不住就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来。

钱卫东停好三轮车,瞅了一眼大舅子那掩饰不住的失望,随手一掀案板,从案板下边掏出一块两三斤重的五花肉来,啪的一声往案板上一拍,笑着对陆高远说道:“看看,我专门给你们留了块好肉。天热,怕晒变味了,我专门藏在案板底下的,要不这么好的肉,哪能留得住,早让人买走了。”

“呀,这么大一块!”陆高远高兴地拎起那块猪肉,殷勤地说:“姐夫,快进屋歇歇。”

钱卫东既然卖肉,偶尔便会捎点肉来给丈母娘家,不过寻常送来的大都是边角肉啊、卖剩下的内脏、骨头之类的,像这样两三斤顶好的五花肉,还真是少有的。无利不起早,陆高远心里也不傻,他这个姐夫正等着使唤陆香穗去给他家看孩子呢,还能不舍得一块猪肉!

钱卫东一边往堂屋走,一边看着屋里迎出来的陆振英和王中春说:“妈,爸,今天没下田干活啊?”

“没,今天在家晒小麦。”陆振英回了一句,“他姐夫,你这是从镇上直接来啦?”

“嗯呢,还没顾上回家呢,我寻思这阵子农活累,给您留了块好肉,顺路送过来了。”钱卫东大大咧咧拉个板凳,在堂屋坐下,叹了一口气说:“哎呦,累死我了,又得剔骨切肉,又得收钱,就连早起杀猪也没人能伸手,我这两只手实在忙不过来呀!”

说着,钱卫东看着一旁站着的陆香穗,笑着说:“香穗,去给姐夫倒杯水去,水都捞不到喝,渴死我了。”

陆香穗默默转身去倒水。钱卫东眼睛紧跟在陆香穗身后,随即又转向陆振英,用目光询问:怎么样?看孩子的事她答应了没?

陆振英自然意会,便说道:“他姐夫,你也别急,小宝这不就要戒奶了吗?戒了奶,离得开他妈了,就让香穗给你帮着看孩子,香叶也好跟你帮个手。这件事,我已经跟香穗说好了。”

“哎呦,妈,这可帮了我大忙了。”钱卫东接过陆香穗递来的白瓷碗,喝了一大口水说:“香穗,好妹妹,姐夫真得好好谢谢你。你放心,姐夫家生活条件还过得去,你在姐夫家,生活上保证不能委屈了你,你就帮着看大宝、小宝,旁的也没什么活用你干。好妹妹,你帮我和你姐解决这么大困难,赶明儿你找婆家出门子,姐夫给你买个大彩电行不行?”

那年代,小山村里刚刚通上电,整个村子都没几家有电视机,更别说大彩电了。陆香穗低头沉默着没吱声,陆振英却眉开眼笑地说:“哪用买什么东西给她,香穗给你看孩子,他哥他弟弟都同意,家里的农活,让他们兄弟三个多干点也愿意。香穗自己说了,她帮她姐和姐夫,还不是应该的?”陆振英一扭头,笑着问陆香穗:“对不对呀,香穗?”

陆振英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暗示钱卫东,虽说是小姨子给你看孩子,可你别光想着回报小姨子啊,重点是你这三个小舅子读、结婚需要你帮助。

听这话音,钱卫东马上表态:“这就好,这就好。妈,香穗去给我看几年孩子,你这家里少了个劳动力,但凡有什么困难的,你一定跟我说,只要能帮上的,我保准帮。”

就这样,陆振英和钱卫东两下里高高兴兴说定了,这几天陆香叶就把小宝送到娘家来断奶,断奶之后,就让陆香穗搬去钱卫东家里住,帮着看孩子。

******************

当天下午,钱卫东就把小宝送到陆家来“戒奶”了。小宝也就十四个月大,刚会走路,还走不稳当。断奶的滋味自然不好受,送来没多会子,小宝就开始哭闹着找妈妈,陆振英把小宝交给了陆香穗,让她照管。

陆香穗只好抱着小宝,晃呀哄呀,别的倒还好,这小东西哭闹起来,馋奶馋的急了,就把小脑袋往陆香穗刚刚发育的胸脯上拱,两只小爪子也乱摸,弄的陆香穗又羞又恼。当天晚上小宝哭闹了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陆香穗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便抱着小宝在院子里溜达,晃悠着哄他。

小宝哇哇地哭,陆振英一早出去也不知忙些什么,就没看见人影,小宝丢给陆香穗问都不问,一个哭闹不停的小奶孩子就这么丢给她,纵然陆香穗性子沉静脾气好,也忍不住烦躁了。

让她退学就退学,让她看孩子就看孩子,他们当她是菜园里的番瓜、茄子,没有思想没有血肉,想怎么拧就怎么拧是吧?

王中春一早忙着浇园,陆高远照例起的晚些,这父子俩收拾停当准备吃早饭,才端起饭碗,陆振英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挂着脸,咣当一声把两扇木板大门一关,进屋往饭桌旁一坐,烦唧唧地生气。

“一大早上,你又怎的了?”王中春问。

“高远,你说你到底看中的什么人家!拿她家闺女当哪来的贵小姐呢!”陆振英没搭理王中春,却指着陆高远发起了火。

陆高远放下饭碗,忙问道:“妈,又怎的了?”

“怎的了?你知道女方那头跟我要多少钱?小启礼要三百六,大聘礼要一千六,还说什么六六大顺,我呸!她以为钱是地里的地瓜叶,拿手一划拉一大把是不是?也不看看她闺女那个样儿,连毛带皮没有八十斤,娶来家也干不动大活。”

原来,陆振英一大早去找媒人,商量陆高远订亲的彩礼,哪想到女方那边开口要了三百六十块的小喜礼,另外还有大聘要一千六。

“妈,谁家姑娘不要彩礼?”陆高远嘟囔了一句,“这也不算多啊,现在差不离都这么多。”

“我那不是还得给你盖房子吗?一个钱两个钱的事?”陆振英没好气地说。盖房子她舍得,盖好了是自家的,可这彩礼,进了女方家,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在当地,殷实大方的人家,结婚时会把彩礼给闺女带回婆家,给小夫妻当家底子,可娘家留下不给的,也大有人在。

“那你怎么回人家的?”陆高远追问道。

“我怎么回?我说不行,减点儿。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

“哎,妈,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可坏了事了。”陆高远一听就急了,“你也不想想,前前后后我相看过的几个对象,就这个姑娘还算像样,再让你弄黄了,你让我打光棍去?”

“没出息的!”陆振英狠狠瞪了陆高远一眼。

“他妈,我看这彩礼怕躲不了,要不,家里凑凑,再去找他姐夫借点儿?”王中春在一旁说,又冲院里的陆香穗努努嘴,“他姐夫不是都答应了吗?”

院里的陆香穗正抱着小宝,走来走去晃着哄,这时大门被拍了几下,陆香穗忙抬头喊了一声:“谁呀?家里有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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