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正中央摆了一个水台,顶上的屋檐将整间房子连接起来呈一个方形。屋顶都是斜坡形式,坡面斜向院内,下雨时节,雨水自屋檐滴落,在地面形成汇流环绕的格局,四方之财如同天上之水源源不断地流入院墙府内。既是藏蓄之所,也是财禄象征,因此被称为“四水归堂”。现代建筑学也有过涉及。
最旧的宅子大概是在188年划分到解家名下的,宅子原先是一个提督住着,后面被那个倒霉的提督被新军斫掉了脑袋,当时解家因帮助新军起义有功,新军的统领举荐下便让解家当时一个小小的当铺,逐渐发展成为一个长沙城政商界两方忌惮的势力。
老人身着黑棕的棉衣,双耳架着黑铜查色的玳瑁眼镜腿。眼镜底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颔肌下面一把山羊胡子。带着深用来搀扶的拐杖放在另一边的椅子缝隙里,右手擎着紫檀木的金少山(烟枪),在左手膝盖下面放着银质的烟盘,
老人正要吸,解九立刻毛了,直接把脏话飚了出来:“你妈妈个嬲!福寿膏是他妈的好东西吗?!有多少人抽这玩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抽的犹如行尸走肉。”
解老爷还是稳稳的点了抽着,“连阔,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解九见他对自己置若罔闻,愣神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我这个老头早就快将行就木,还在乎少吸点多吸点的区别?”
“可是…鸦片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刚才我在宅子外面碰到一个叫张启山的。他找您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他向我们买了一批军火。说是货物押送要用,毕竟时局总不是那么太平。统领叫我们商界几个大人发粮救急流民,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这不,前几个月又闹。”解老爷又缓缓吸了一口,顿了一下,"城东道台张府你应该也知道,张启山也不是生人,他的外公算是我一个故人。大前年驾鹤西去了,加之他动之以情,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军火交易也只是解家另一门副生意,一般这种生意比较少,而一出手基本上都是大单,一般只有老客户才敢轻易对交。毕竟这门生意受到一些限制。对于解家来说福祸相倚,不敢锋芒太过于显露。
解九觉得解老爷所言即是,当然不只走私军火,解家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共同藏匿于这座阴森的房子每一寸。
“张启山这人不简单。”解老爷没有继续抽下去,很反常的没有抽完。
“何以见得?”
“他大前年来了长沙,年景才过一半,他一个外乡人就成了统领的秘官,你不觉得他发展才顺坦了吗?"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帮他?”
解九不难猜出张启山幕后的帮手,因为如果不是那个人,光是长沙都不可能有一寸三亩地,更不用说当上什么要员身边的人,可是为什么那人要帮他呢?
“所以我说他不简单,我听探子又说,张启山和二月红恐怕这月底有一次夹喇嘛,他在我们这购的那些枪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准备。”
“霍家那边会不会出面?”
解九虽不知他们下斗淘沙具体的的地方,不过恐怕是西郊那边,而西郊那边的矿山是霍家的地盘。
“等着马盘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会提醒我们的。”
“不过,那些是不重要的,眼下BJ盘囗私下蠢蠢欲动,解家一个老字辈被人毒害,宅子里五纵六横,凶手还尚不知道是谁,连阔,需要你出面一趟了。”解老爷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
解九沉默的看着沉默的老人。
“我以前是赞成康梁变法的,可是呢,见过张勋复辟,见过袁世凯称帝,又见过二次革命,还见过东北,北平天津的沦陷,见来见去……”老人指着自己的脑袋,又把手慢慢滑到心窝处,“不是脑子的坏东西,是心不齐啊,中国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小日本人,那是胡话啊。心不齐啊。”
“我看过蒋介石下令对于共产党人格杀勿论的字报,报纸上不能出现共产两字,否则报社的编辑也是脑门上刻了个“赤匪”两字,就足以去枪毙了。这其中又有多少无辜的?”“以前听过叫贺龙的无名小卒好像是杀了几个当兵的,谁能料想到全国都在通缉他。”
“可谓时势造英雄。”
“咱们商贾之家,照理来说不应该对国事评价一通,可我真的过意不去,我们毕竟是去过外面见识过的,国家乱成这样,不是你我的责任,是大家的责任,蒋先生还有“攘内不必先安外”一番言论,”我还真不见得共产党有什么不好……”
老人又连连叹气,扶着拐杖,起身,望向四方的天空,又即刻闷雷滚滚,转身对解九说:“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