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连忙上前,往人堆儿里一扎。左拱右拱,拱上前去。正看见,屋子里头,老赵家儿媳妇哭哭啼啼呢,旁次里,一群人紧张地观望着。 人群的正中心,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倒在地上的老赵,另一个,便是老王头儿了。 一边,是老王头儿,老王头儿手里捏着一把小刀儿,看样子,正在给老赵灌药,此时,也折腾了大半天了,看起来满头大汗的。 王小六素来懂事,知道爷爷在办事儿,不敢多声张,抻着脖子仔细打量了一下,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老赵是个胖老头儿,平素里,笑嘻嘻地有点儿不正经,此时,他正仰躺着,微张着嘴,口中发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哼唧。 再看他的样子,他浑身青紫,浮肿,看样子活像是个捂烂了的紫茄子,此时正不断地抽搐着,嘴角儿,还不断地有白沫儿出来,那大肚子鼓得像是随时都要爆炸了一样,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我要的东西弄好了没有?” “来了来了!” 众人正兀自窃窃私语,老王头儿家的儿媳妇端着碗走了上来,一个喝汤用的大碗,里面满满地都是些汤汁儿似的玩意儿,有人眼睛贼,当时惊呼一声,“蒜泥?” 没错,就是一碗蒜泥。 老王头儿把蒜泥接过来,嗅了嗅,“把他嘴掰开!” 言罢,他找了个打酒的漏斗儿,塞进老王头儿的嘴里,旋即把蒜泥一点点灌入老赵的口中。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往后闪躲了一下,感同身受一般。 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质疑。 因为,干这事儿的,是十里八村有名儿的神医。 “老王头儿大叔,这样个灌法儿,我爹不会齁死吧……” 老赵的儿子咧着嘴,看起来是真着急,老王头儿却诡秘一笑,“不知道啊,试试呗。” 一句话出,众人无语,老王头儿家那几口子的表情精彩了。 正此时,却听得老王头儿肚子咕噜噜乱响。 “来了!” 老王头儿说着,嗖地一下就弹了起来,大家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儿呢,原本躺在踏上几乎不怎么动气儿的老赵忽然一个翻身,哇地一口,呕了出来! 霎时间,病榻两侧一阵鸡飞狗跳! “诶呀我草!” “哗啦啦——” 再看老赵,嘴撑得老大,就像是个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肚子里,酸水儿不断地往外冒…… “诶呀妈呀,这都啥玩意儿啊!啥玩意儿?!” 有人惊呼起来。 众人寻声看去,正看见,地上恶臭的胃液之中,一条条白色的玩意儿合着那些蒜泥的残液正在疯狂扭动,尽是些蛆虫模样! “约——” 众人如遭雷击,霎时间往外就跑,跑的慢的,已经吐出来了,能耐大的也扶着墙干呕不止! “快,找个盆!” 老王头儿叫人拿着盆把吐出来的东西接住,家人闻言,捏着鼻子赶忙上前。s 不一会儿,这屋儿里,就酸臭得不能站人了。 大家纷纷捏着鼻子往外跑,鼻子上戳着两根大葱的老王头儿却咧着嘴笑了起来。 他狠狠地,在老赵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老赵干咳几声,又吐了几口,此时眼神儿发直,好歹看了老王头儿一眼之后,用手扶了他一下,“你,你个狗日的,想弄死老子……” 话说完,他噗通一下就倒了,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爹——” 老赵的儿子哭喊着上前,一家人也连忙追了上去,老王头儿却摆摆手,看起来淡定了些,“别哭了,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话说完,老王头儿摆摆手,蹲在地上,此时,众人也围了过来,看着盆子里白蛆似的玩意儿,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啥玩意儿? 一根一根,通体雪白,很细,很长,约摸比手指长些,可看样子,却十分活跃,凶猛! “老王头儿,这啥玩意儿?这不是传说中的蛊吧?” “诶,别乱说!” 老王头儿一摆手,“都看啥嘞?有什么好看的,没事儿的快走,快走!” “各位,抱歉抱歉!” 老赵家的一看情况不对,也连忙上前,对众人说道,“烦请各位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爷爷!” 王小六儿眼瞅着要被赶走了,往前一钻,上前开,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完事儿没?完事儿的话,奶奶叫你回去吃饭嘞!” “诶,王叔,你可不能走啊!我叫那谁准备饭菜了!” 老赵家的儿子素来不差事儿,一听大老远请了人家,还要回去吃饭,马上就不乐意了,非要留老赵好好招待一翻。 老王头儿摆摆手,连说不用,可赵家大大小小都心里没底,强拉着老王头儿留下,连王小六儿都被摁住了。 晚上,赵大爷的情况好转了很多,肚子明显小了,身上的青紫色,也浅了不少,他不能进食,又极度虚弱,连睁眼睛都费劲。 家人们按照老万过的吩咐灌了点儿糖水下去,赵大爷,很快就睡着了。 这边,赵家人弄了很多酒菜,大骨头,红烧肉,丰盛极了,能看得出来,赵家是真心实意。 “王大哥,这是俺们一点儿心意。” 老赵的儿子拿出两千块钱,递给了老王头儿,老王头儿摆摆手,擦了擦嘴上的油,说道,“都乡里乡亲的,不用不用!” “老王头儿大叔,这个钱,您一定要收下!要不然,俺们心里过意不去!” “诶,不用,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老王头儿也不是没见过钱,当即说道,“咱这野人沟儿,一共才多大,乡里乡亲的,少不了相互照应不是,回头儿,你们去我那,抓点汤药过来,等他醒了,服用了十天半月的,也就没事儿了。” “老王头儿大叔,你看你!

” “不用不用。” 老王头儿说完,却也抬起头来,“不过,这个事儿,确实挺奇怪的,老赵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或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老王头儿大兄弟,这事儿我正想跟您讨教呢!” 老王头儿一家对视了一眼,老太太赶忙说道,“我们家老赵,这是招了什么毛病?难不成,真像他们说的……” “啊,也不一定。” 老王头儿寻思寻思,干咳两声,“咱们野人沟这种地方,原就是一片原始森林,很多毒虫野物,都没人见过,要说老赵这毛病是有人故意为之,确有可能,可也保不齐,确实是无意之中招惹上的……别的倒是不怕啊,说良心话,这两种,都挺麻烦。” 老王头儿沉吟一声,“要是真的有人懂的蛊术,就怕他不会就此收手,要是招惹了什么毒物,那便更是麻烦,不搞明白到底咋回事儿。” 老王头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家人,却都毛了,“那,老王头儿大叔,你看俺们也不懂这事儿,要不,您费费心?” “这……” 老王头儿略微犹豫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我试试吧。” 当天晚上,老王头儿仔细询问了一下赵大爷的情况,又里出外进地围着老赵家的大院子转了几圈儿。 可到头来,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到了村口肉铺那边,老王头儿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肉铺比较简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简单的一个大棚子,几个大水缸,再有就是砧板,吊桩一类的,一个不半新不旧的藤椅,是老赵的最爱,平素里,总能看见老赵笑嘻嘻地在这里一边喝着小酒儿把自己熏成了小红脸蛋儿,一边摇着蒲扇笑嘻嘻地跟路过的村民开玩笑。 “我爹,犯病的时候,就在这里。” 老王头儿的儿子指了指那藤椅,“晚上看他没回来,觉得纳闷儿,过来看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躺在地上,藤椅都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贼人的手。” “嗯。” 老王头儿点点头,把手电打着了,在肉铺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时候,却发现,王小六儿正蹲在了肉铺东侧的一个石槽附近,撅着屁股在看什么。 “小六儿,你看什么呢?” “爷爷,这里有动静儿。” 王小六儿用手一指。 老王头儿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紧跟着走了过来。 这爷俩相处日久,老王头儿对王小六很是了解,就王小六这五感,远胜常人,多小的动静儿都能听个明白,他要说这里有东西,那十有八九不会跑了。 老王头儿手里掐着手电,往石槽底下一照,就看见这石槽里还有不少血污,看起来应该是个牲口放血的地方,看时间应该不短了,连那边的土地都是暗红色的。 不太寻常地方在于,在石槽底下的这片暗红色的土壤里头,不算太明显,但是依稀能看出来略微有些凸起。 土壤,比较蓬松,像是蚂蚁打的洞似的,但是明显要大一些。 更奇怪的是,这猪肉摊,是杀猪的地方,血腥气很重,天一热,苍蝇什么的嗡嗡乱飞,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附近,一只苍蝇蚊虫都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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