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和卿云一起收拾完自己如鸡窝般的头发,钟毓看着镜子里那个古装打扮的女子,表情有些怔愣。 那张曾看了二十多年的眉目此刻映在她的眼里,竟变得有些陌生。 钟毓一晃神,就听见卿云站在她身后轻声说着。 “夫人,发已绾好了。” 她不再看铜镜里的那双眼,垂眸道了声“好”便起身随卿云一同去往偏厅。 甫一踏进偏厅,钟毓便看见岑鸢早已坐在桌边等着。 许是听见了声音,他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时,钟毓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今早在床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脚下步子微微一滞,本就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肉眼可见之下变得更僵了。 见夫人终于落了座,来福连忙招呼下人将早已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大人夫人,”他将还冒着热气的菜往两人坐着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抬头露出一脸狗腿的笑,“菜是刚做好的,二位快趁热吃吧。” 话音落下,便十分有眼色地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自己则站在门口候着。 室内很快便恢复了安静,钟毓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一言不发。 一旁的岑鸢看见她这副模样,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昨夜那般装模作样地演戏给自己看,仿佛真的捧了一颗真心给自己。 倘若不是他看见那双亮晶晶的狐狸眼里一闪而过的嘲弄,怕是真的会以为这位不受宠的尚二小姐已经对钟延川恨之入骨了。 可是今日就只因早起后的那一幕,那副狡猾模样好似不复存在,在房中躲了半晌之后还缩头缩脑的像只鹌鹑。 也不知钟延川那样的人,是如何生出这般女子的? “你昨夜才发过热,今日不宜食太多油腻之物。”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动筷,岑鸢只得伸手将一碗白粥往钟毓那边推了推,“早起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熬了白粥,趁热用些吧。” 虽然心中那点奇怪的念想早在昨夜已被断了干净,可再怎么说,钟毓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 更何况昨夜他也给了此后要护着她的承诺。 只要她不做出格之事 岑鸢眼神微微一动,看着钟毓的头顶默不作声。 此后若要一直护着,那便护着罢。 垂眸正盯着桌面的钟毓丝毫不知岑鸢此时心中所想。 她一听岑鸢都这么说了,虽然心里还在纠结自己早上在他主仆面前接二连三出糗的事情,可右手却很是诚实地摸上桌子,然后迅速拿起了筷子。 她一边伸筷子夹了一块红豆酥,一边还不忘叮嘱此刻依然站在旁边的卿云过来吃饭:“卿” 余光看见卿云陡然一变的面色,钟毓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 因为在整个太守府里,只有秋月,没有卿云。 钟毓下意识伸手端起一旁的白粥,想借机将自己还未说出口的话掩盖回去。 “那粥是刚” 岑鸢目光瞥见钟毓的动作,立刻出言阻止,却不等他将话说完,身旁的人便已经端起碗灌了一口。 “嘶”钟毓整个人瞬间被烫地一激灵。 岑鸢见状立刻将手边早已冷透了的茶水递给她。 钟毓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下意识抓住递过茶杯的手臂猛灌一口。 凉茶入口,丝丝缕缕的冷气瞬间缓和了舌尖好似被火烧的疼痛。 钟毓就着这个姿势接连喝了好几口,直到感觉自己的舌尖恢复了知觉,视线微移,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是抓着岑鸢的手喝的茶。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不就是岑鸢给自己喂水喝吗?! 钟毓抓住岑鸢的手忽地一抖,瞬间便松了开。 “不喝了?”岑鸢见钟毓松开了手,以为她已经缓了过来,便收回胳膊,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 “嗯。”钟毓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一眼门口,只见来福此刻正神色紧张盯着这边。 她立刻收回视线,随即又落在身边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的男人。 面上的神色再次不自然起来。 “夫人,”卿云在一旁唤了一声,“我方才已在厨房吃了的。” 她眼神朝桌上的菜看了看,示意钟毓不用管自己,“夫人快些用饭吧。” “哦。” 一早上接连不断的突发状况,让钟毓再无

任何开口的欲望,她臊眉耷眼地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饭。 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在岑鸢眼里,就像是一株许久不见太阳,早已经焉了吧唧的小草。 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她心里还在纠结早起时候的事情。 岑鸢垂眸默了半晌,随即端起碗将粥一口喝了干净。而后放下筷子,扭头朝门口站着的岑一吩咐道:“去拿衣服,然后遣人知会李源一声,就说我今日要去衙门看卷宗。” 卷宗? 钟毓伸手去夹小葱拌豆腐的动作一顿,她唰地扭过头看向岑鸢。 去衙门看什么卷宗? 仿佛猜到了钟毓心中所想,岑鸢丝毫不避讳地开口向她解释道:“既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连山查齐小世子失踪一案。” “如今已是在连山的第三日了,也该去衙门看卷宗了。” 钟毓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岑鸢最初乱诌的谎话就是说什么奉皇帝之命来连山查世子失踪一案。 第一日初来乍到,岑鸢也没有提起要去衙门查案的事情。 第二日则是因为自己被卿云劫去鬼村,直到后来得知那些事情,估摸着岑鸢自然也无心再查案了。 今日已是第三日,便是逢场作戏那也该开场了 钟毓了然似地点点头,然后夹着豆腐正要往嘴里送去,却在无意之间瞥到站在一旁的卿云神色好像有些不自然。 卿云? 等等! 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心里忽然闪过昨日卿云说的那些话。 那这么说来,三年前章行舟那桩案子的卷宗是不是也和小世子失踪案一样,现下都放在衙门里? 想起岑鸢昨日话里话外都透漏着自己从没忘记章行舟与张昭成 钟毓眼睛忽然微微眯起来。 先前自己一直都猜不透岑鸢到底是为何要留在连山。 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他想亲自去看看三年前那桩私吞拨款的卷宗。 所以那日才会说出造访连山的目的是来查京城那位小世子的失踪一案。 因为要查案,就势必要去衙门翻卷宗。 只要他有理由去衙门看卷宗,那章行舟一案的卷宗也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看到。 当真是好谋略啊! 钟毓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随即便扭头注视着岑鸢的背影,心里也对这位十七岁就作了新科状元郎的少年太傅有了更深的认识。 可下一瞬,她便记起昨夜自己装模做样的那场推心置腹的大戏。 钟毓面色陡然一僵。 昨夜对着岑鸢掏心掏肺说完话后,钟毓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自己都坦白了钟延川那个老家伙要自己做一颗藏在他身边的棋子,那他怎么都没有多问一句有关钟延川的事情? 现在想来,岑鸢不问,只怕是因为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他看穿了吧。 所以他昨夜才会只问了那三句,因为他仅仅是想知道自己那番做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想到后来自己说出要岑鸢护她一命,钟毓心念一动。 想必那时候对方便已经猜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就只是想要在朝堂之间的斗争中活下来。 而对于岑鸢来说,即便她暗藏祸心,可也毕竟只是位刚出阁的女子。 如今天高皇帝远,钟延川便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 孤身一人又能翻出什么大浪? 护个人的命而已,更遑论这个人还是他明面上的妻子。 所以这位心机深沉的太傅大人才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 钟毓垂眸盯着自己筷间所夹的那块豆腐,心里却百转千回。 她十分断定,倘若要是自己日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岑鸢一定会让钟毓这个人彻底消失。 就像那夜被抹了喉的黑衣人。 可原主的父亲是当朝尚,替嫁的夫君又是太傅。 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两方人马此刻正尽力维持着的微妙平衡。 而尚钟家与太傅岑鸢的亲事本就是他们暗中博弈的结果,所以不论谁输谁赢,被牵扯进来的自己就像这块豆腐,夹在二者其中身不由己,也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想到这里,钟毓手上忽然使了些力气。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那块豆腐转瞬之间便碎开在碗里。 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所以一旦稍有不慎,已

经入了局的她就会像这块豆腐一样,落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倘若想要活命,想要在这暗箭难防的权谋之间独善其身,仅靠昨夜岑鸢轻飘飘那句“好”必然是不行的。 她必须有一道能拿得出手的护身符。 一道全须全尾握在她自己手里的护身符。 而这道护身符 钟毓抬头,视线落在门口处站着的男人。 此刻他正如先前那般接过岑一递过来的大氅,披在身上。 这道护身符,就用太傅大人想要的章行舟一案的真相来换,如何? 想起原里对岑鸢这位肱骨之臣的描写,钟毓不再犹豫,她看着岑鸢转身就要离去的背影出声唤了一句“大人——” 见男人闻声脚步微顿,随即扭头看向自己。 钟毓借着放下筷子的动作垂眸敛了眼底的神色,随后站起身,抬眼看向岑鸢神色平静,“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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