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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就算把他孙希平打死,他也不会想到,居然也会有那么一天,他那正眼都懒得瞧自己一眼的儿子,居然会破天荒地主动来找自己谈心……嘛,就勉强算是谈心吧。
与孙骆涯那一脸没甚好脸色不同,孙希平看待自己的儿子就像看待自己的老子一样,笑脸和煦,在自己的卧房里,把他儿子当老子一样供着。一边问他累不累,一边问他渴不渴,还时不时地给他捶肩捏腿,做尽了仆役该做的事。
惹得孙骆涯有些烦了,干脆就冲孙希平呵斥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孙希平看见孙骆涯脸都青了,吓得一哆嗦,动都不动,就坐在床榻上。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那个对外人不知道有多好,对自己就没甚好脸色的儿子,破天荒地对自己笑了笑。他不笑倒没甚要紧的,可这一笑,却让孙希平有些后怕。他儿子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咋地,有点不对劲啊……
孙骆涯没去在意孙希平看待自己的异样目光,而是看了眼桌上的烛火青灯,自嘲一笑道:“我知道方才跟你说我要去看一看那座我从未踏足过的江湖,是有多么的可笑。
我也知道,我前几次偷溜下山的时候,你暗地里派遣了不知多少支角鹰山的直系死士暗中保护。我不是傻子,角鹰山有多少你的眼线,我还不清楚吗?你若真要将我做那笼中雀,我连自己房间都走不出去……”
“涯儿……”
孙希平喜极而泣。他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今天居然要和他说心里话了,他能不高兴?
平时见了自己,不拿扫帚追着自己打就不错了,今晚居然会坐下来和自己柔声细语地说些心里话,这让孙希平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可他还是高兴啊。
孙骆涯没太过在意孙希平的情绪,只是面朝窗户,抬头看向窗外那片星光璀璨的夜空,颇有感触地说道:
“白天的时候,我去了后山那边,听人说了一些江湖事。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父母宁愿把儿女交给温饱都成问题的老人抚养,都不愿离开江湖,做那乡野匹夫,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我……这……”
孙希平支支吾吾。
“我说这个,可没想着影射谁。”
孙骆涯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那座我都记不清听你说过多少次的江湖,真的有那么好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进了江湖,就不愿出来了呢?
即便儿女差点饿死街头,父母被逼得差点择树上吊。那些做父母儿女的,就真的能做到身在江湖,其心也在江湖吗?我不明白,所以我想明白,我想去瞧一瞧那座江湖,那座让所有江湖武夫都流连忘返的江湖!”
“我不知道你所在的江湖是怎样的,可我想知道我将要踏足的那座江湖是怎样的……
我想知道那座江湖之水到底有多深……
我想知道那座江湖之山至巅有多高……
我想知道那些个混迹在那座江湖里的江湖鱼虾究竟有多杂……
我还想知道……当年我娘舍了大唐大半个江山不要,也要跟你做了那魔教的教主夫人,究竟……是有多可笑……”
余音落尽,孙希平发现身边的那个要强孩子,自打他娘亲去世以后,就再也没哭过的孩子,眼眶湿红,泪眼婆娑。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这孩子一直都不待见自己的主要原因,竟是在怪自己当初没能好好保护住他娘。
想到此处,年过半百的男子,难得一次在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笑容,他双手穿插于袖中,坐在床榻上,与他儿子一样,抬着头,望向窗外的夜空,自嘲一笑道: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那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会不顾爹娘兄妹的阻拦,跟了我这么个没本事的废物占山为王来了。”
“爹,你说……娘在上边过得还好吗?”
“嗯……那肯定啊,你娘这么好的姑娘,就算到了天上,也有好多仙人喜欢呐。”
早已历经沧桑,以为自她离开后就已经流干了全身所有眼泪的半百男子,在听到青年的称呼后,垂低着头,一时没忍住,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他那宽厚的膝盖上。
他这该是有多少年没这么叫过自己了?
自她离开以后,也该有十五年了吧?
“爹,你说……娘要是见到我比你还要早去见她,她会不会气得再也不理我了呢?”
“不会,你娘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了啊。”
饱经风霜的半百男子伸手一抹脸上的泪水,看向那位不知何时,早已面朝于他的泪脸青年,强颜欢笑道:“涯儿你放心,爹一定会根治好你无法练武的顽疾。”
说完,这名半百男子也不顾他人的感受,一起身就出了屋子,然后就听他在屋外大笑道:“囚虎、苍狼、角鹰、蛮牛、霆兔……都给老子死哪去了?
还不快滚出来!哈哈,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去给我把那个扬言不烧出舍利子就不戒酒肉不成佛的死秃驴给抓来,还有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垂钓睡觉的牛鼻子也给抓来。
他娘的,十几年了,老子从来没像今晚这么高兴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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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中原大地,以北,有座名为渝州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