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纷杂里,最令人震惊的便是赵子煜逼宫兵败。
这件事情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对的,就在秋闱过去的第三天,京都发生巨变!
二皇子赵子煜私逃出府,联合兵部尚叶怀志私用兵符,调动虎威军逼宫!
太子殿下赵子麟及东宫女眷均被残害,孟昭仪与十一皇子以及去年生下的十二皇子都一齐被枭首示众。而就在赵子煜准备胁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七皇子赵子乾率领江湖高手越墙杀入,于反贼刀下救驾。
消息如同飞鸟一般向周边扩散,而传到通州的时已经是十日后。
通州城里的秋闱比试刚刚过去,而赵子修明面上是圣上派来甄选有才之士的人,是以这个时候自然有很多人来行馆求见。赵子修疲于应付,便借口让庞其送走了上门拜访的人才子,然后赶紧换了身衣裳躲进了易府,于是来报信的暗卫统领庞辉便扑了个空。
庞辉询问留守的暗卫知晓了自家殿下的行踪后,就赶紧转道去了易府的永乐居。
于是乎,从皇家行馆转道而来的庞辉和自缤纷谷欢喜阁赶来的狐仙,几乎是同时到达永乐居,他们便一起报了京都的这场巨变。
“兵符怎么会在叶怀志手里?虎威军不是镇守在梅州边境吗?驻扎在京都城外的兵马都是死的吗?”易香香一连抛出几个问题,而这也都是赵子修想要问的。
庞辉和狐仙各自将所知情况道出,把这场宫变里的前后一一说透。
原来在秋闱之前,兵部尚叶怀志向圣上进言,言说之前的“卖官案”惹得民间议论纷纷,影响十分不好!而如今适逢秋闱开考,学子们都汇集在京都,是以正是时候让百姓们看看礼朝的兵强马壮,以此来重新建立他们对朝廷的信任。
圣上恩准了叶怀志的奏本,下令由他安排将领兵士在京都城外进行练兵演习。
练兵演习这件事礼朝也是经常搞的,原本圣上属意宇启麾下的宇家军参加演练,但叶怀志却奏说梅州守边关的军士十分辛苦,这种喜事也该让他们露露脸才是。
叶怀志这样深明大义的奏了,圣上赵征自然只能是深明大义的准了,毕竟即使高贵入圣上,也怕被诟病说他不重视镇守边关的西北虎威军,那可就不合适了。
于是叶怀志明面上呢,命令驻守梅州的虎威将军黎远,挑选了五千精兵进京练兵演习,并用圣旨让其将兵符交给副将曾宏,留他带领其余虎威军镇守边境。而实际上,叶怀志却偷偷暗令副将曾宏备足了两万人马,在黎远离开梅州之后,化整为零的悄然进入了京都。
京都秋闱结束后的第三天,大多数人都在城外练兵场看黎远将军带着虎威军的五千精兵演习。而为了防止踩踏事件,城中守卫大多数汇聚于此,维持秩序。于是赵子煜和叶怀志便借此疏漏,带着曾宏从梅州调来的另外两万虎威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进了皇宫。
守卫皇宫的禁卫军都还没反应过来,曾宏令下的虎威军就占领了皇宫。直到各司人马汇聚在宫城外的时候,赵子煜已经在御乾宫里拿刀顶着当今圣上的脖子,致使救援的兵马根本不敢入内。
“叶家还真是敢!这些虎威军也简直是愚蠢至极!”赵子修冷笑道。
易香香在一旁把弄着手上戴的羊脂玉镯,对赵子修的话不以为然:
“不说这些人本来可能就是曾宏暗自收买了的亲兵,就算不是亲兵,军令如山,兵符之下也无人敢不从令的!你们皇家人就是这样,一边希望别人听话,一边又不想他们盲从,哪有那么好的事?而且大家都懂得富贵险中求,至少叶家就很懂啊!他们因为嫁了个女儿给赵子煜而受了猜忌,如今也是放手一搏了。这个曾宏可见是叶怀志早就安排在虎威军中的,看样子叶家的狼子野心也不是这一两天才长成的,估摸着早就准备弄个什么从龙之功了!”
兵部尚分管各地驻军的粮草,军队的调动以及军队官员的任命,这个曾宏显见就是叶怀志早早的就安排好的!
赵子修也不是真的看不明白,只是这事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是才会这般恼怒。说来他也是没在易香香面前隐藏,不然这个时候他必然会说一些幸好父皇无大碍之类的言语,而不是失了绅士风度的骂人。之后他冷静下来问庞辉:“母妃可还安好?”
“殿下放心,德妃娘娘无碍。二皇子让人屠了东宫上下,之后又把后宫的娘娘们与圣上一起圈禁在御乾宫。孟昭仪膝下的十二皇子哭闹不停,于是二皇子便把孟昭仪母子三人都......一刀去了脑袋。”
庞其的话让众人都噤了声,易香香想象那个画面都有点起鸡皮疙瘩!那十二皇子还是个刚出生不到两年的稚子,赵子煜这手笔也太残忍血腥了!
等等,屠了东宫?
易香香瞬间敛起神色:“那胡雪卉......?”
狐仙听到这话便知道自家小姐想问什么,踌躇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受辱致死。”
胡雪卉是太子良娣,赵子煜的人屠了东宫,自然也不会放过胡雪卉。易香香在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结果。
梅州是礼朝最贫瘠的一个地方,青玄原来还是崔小蝶的时候,就是从梅州逃荒去到百年县,之后被易香香买下才跟在她身边的。梅州常年闹饥荒,又位于偏远的西北部,虽然近年没有敌国来袭,但也是多有流寇作乱!虎威军进京虽然接的是军令,却也知道不成功便成仁,于是行事更是张狂放肆。这场宫变里,东宫的女人全被他们糟蹋了,而胡雪卉长得好,被凌辱得更甚。
易香香想起胡雪卉那双魅惑天成的眼睛,里面总是干净得如同娃娃。她和胡雪卉相交不算太深,但也喜欢她的单纯爽朗,上次分开时只觉得很难再见,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天人永隔的局面。易香香闭起眼睛眼睛捏了捏太阳穴,复又睁开问道:
“赵子煜挟持了圣上,那赵子乾是怎么力挽狂澜的?”
狐仙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刚要回话,却被庞辉抢了先:“事发之时,七皇子殿下正与易家公子易洛川及姜家公子姜轩睿,在喜乐楼浮生阁用膳。七殿下接到康睿世子的消息后,便带着康世子等人进了宫,在二皇子的逼迫下卸了武器,才进得御乾宫与逆贼对峙。”
“然后就把人救了?”易香香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庞辉摇摇头后继续说:“七殿下等人进了宫,易洛川这边却带着姜轩睿暗中召集了欢喜阁的部众,利用欢喜阁特制的攀岩锁为助力,飞跃高墙进了御乾宫外。欢喜阁护法龙女易容成叶怀志之女叶曼的模样,近身刺杀了逆贼叶怀志。之后欢喜阁左护法莫问,又点火烧冷宫以此扰乱了二皇子的心绪。于是七皇子殿下趁二皇子不备,夺了刀后将其斩杀。圣上大赞七殿下有勇有谋,也吩咐厚赏易家和姜家,以及欢喜阁。”
旁边听着经过的小喜是个略憨的,不明白的地方更是直接发问,于是众人只听她问道:“为何要烧冷宫呢?”
狐仙这次没给庞辉再抢话的机会,赶紧出声解释:
“冷宫中住着赵子煜的生母淑妃,把她抓着能直接威胁赵子煜。可惜老大潜进去后也不认识到底哪个是淑妃,便只能把地儿给点了。好在冷宫那边的人也不多,是以未造成什么伤亡。”
皇宫高墙不是说越过就能越过的,而且还得避过虎威军的视线,是以莫问潜进去的时候并没法带个认识淑妃的人一起去找,而冷宫那边的人又早就吓得东躲西藏了,万般无奈之下莫问只能想出烧房子这种损招。
其实这件事后,欢喜阁很多人都觉得在自家老大身上,看到了小姐才有的痞子气。而且连赵子乾都还打趣说“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下属!”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说得七七八八了,易香香知道自己的人都平安也就放了心。不过青玄还有担忧,只见她给赵子修和易香香换完新茶后问狐仙:“是否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欢喜阁和我们小姐有关?”
自家小姐一直隐瞒自己欢喜阁阁主的身份,连老爷和夫人都不曾告知,就是怕传出去引来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