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怎么样,你过没有?”朱逸群看到方致远,立刻迎了上来。

“还能怎么样?肯定过了啊!”方致远亮了亮手中的卡片,满不在乎地道。对他来说,通过这种程度面试就跟玩似的,简直毫无挑战性。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通过的,要是你都无法通过,那整个大横国就没有人能过了。”听到方致远通过朱逸群不禁大笑起来,简直比他自己通过还兴奋。

如果是其他时候,朱逸群这番话肯定会引来一堆白眼。什么叫他通不过,整个横店影视城就没有人能过?你以为他是谁啊?难道他是梁朝纬、周润发啊?这也太没把我大横国的几千号演员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见识了方致远表演的群众演员,没有一个觉得这话不对。他们跟朱逸群的感觉完全相同,要是这种演技都过不了,那整个大横国无人能过。

为了庆祝通过初试,方致远和朱逸群决定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一番。他们从演员工会出来,慢悠悠地来到八仙街,走进了大城小厨。

来过横店的都知道,横店八仙街有家叫大城小厨的茶餐厅,是众多明星经常光顾的饭店。一到了晚上,这里生意好的不得了,甚至需要排队等号。很多人慕名而来,有的是为了品尝美食,有的是为了偶遇明星,上去索要合照或者签名。

吃过中午饭,方致远他们到网吧打了两局撸啊撸,晃晃悠悠来到公会办事处。跟人山人海的初试不同,来参加复试的群众演员大为减少,只有一百来号人。

其中有两个群众演员看到方致远,满是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以他们的能力本来很难通过初试,但他们遇到方致远,依样画葫芦地对无实物表演进行设计,没想到竟然通过了初试,他们对方致远自然感激涕零。

复试很快开始,所有面试者都被叫进房间,来到一口大箱子前抽题。朱逸群抽中的是电视剧《潜伏》片段,他双手合十,祈祷方致远也抽中《潜伏》,跟自己演对手戏。

那两位群众演员也在心里祈祷,希望方致远大神能够带我装逼带我飞。

方致远来到抽签箱前,从里面抽出题目,是《血色湘西》华夷之辩。

朱逸群急不可耐地跑过来:“致远,是不是《潜伏》?”

方致远摇头道:“是《血色湘西》华夷之辩。”

朱逸群捂着胸口,作痛苦状:“上天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让我和致远一组!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在众人看神经病的眼神中,他愁眉苦脸地看着方致远,央求道:“致远,一会儿指导指导我吧!”

方致远轻轻摇头:“这个表演必须脱稿,华夷之辩这段戏台词特别多,我必须要记台词,还要对表演进行设计,根本没有时间管你。这样吧,我给你勾画一下重音,只要你表演的时候处理好重音,就比一般群众演员强,就有可能过关。”

朱逸群大喜,赶忙将《潜伏》台词递给方致远:“那麻烦你了!”

方致远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签字笔,飞快在《潜伏》上标记重音。

台词还没标记到一半,抽签便结束了。面试官告诉现场的群众演员们:“你们有四十分钟准备时间,四十分钟后表演正式开始,希望不会让我们失望!”

方致远飞快标记完《潜伏》的台词,向跟自己搭档的群众演员走去。方致远的搭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形象气质都不错,皮肤雪白,眉宇间隐隐透着傲气。应该不是普通群众演员,而是影视专业的学生。横店的群众演员风吹日晒的,皮肤往往不是特别好。

男生双手抱着胸前,颇为不满地道:“你搞什么搞?其他人都已经开始排练了,就你磨磨唧唧的!华夷之辩本来就难演,你这么磨叽,影响了表演算谁的?”

方致远赶忙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先分角色,再讨论怎么演。你想演哪个角色,是演瞿先生,还是演东瀛军官冢口洋次?”

男生冷笑一声:“我当然演瞿先生了!难道你还能演瞿先生不成?瞿先生的台词那么多,表演难度那么大,你以为你能拿得下来?”

方致远并不生气,笑呵呵地道:“华夷之辩这场戏台词确实比较多,但就表演本身而言,难度并不是很大。我肯定能拿得下来,你要是觉得难演,那就让我演瞿先生吧。”

男生见方致远口气如此之大,不由打了他一番:“你也是科班的,哪个学校的?”

方致远笑着摇头:“我不是学表演的,我是经济学专业的。”

男生觉得自己被耍了,恼火地道:“不是科班的装什么装,还华夷之辩这场戏就是台词比较多,就表演本身而言,难度并不是很大,肯定能拿下来!我是科班的都不敢这么说,你一个经济专业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你以为表演是什么?”

方致远也不解释,轻轻提了口气,双眼含恨地盯着男生,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以你们这般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禽兽,也配谈先

进?也配谈优秀?也配谈平蛮攘夷?也配谈推行王化吗?”

方致远提高嗓门,咬牙切齿地道:“不!!!你们根本就不配做人!!!”

男生像被点了穴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方致远,说不出话来。方致远台词虽然不如王劲松醇厚,没有那么深沉,但咬字清楚,节奏特别好,更重要的是感情强烈而真实,能够让人清晰的感到发自内心的仇恨,简直不敢跟他对视。

这是《血色湘西》中瞿先生痛骂东瀛人的台词,但男生却感觉方致远是在用这段话骂自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这种水平的表演不要说我演不出来,就是上戏大四的师哥也演不出来!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方致远淡淡地道:“现在你相信我能拿下了吧。我看就这么定了,我演瞿先生,你来演东瀛人。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方致远,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校的?”

男生身上的傲气消失了:“我叫陆云深,是上戏表演系的。”

方致远明白陆云深身上为什么会带着傲气了,上戏表演系学生面对群众演员有傲气是正常的,没有傲气才不正常。不过他并不觉得上戏学生就怎么样了,表演是靠实力说话的,不是靠学校招牌说话,以他的实力就是面对陈道民、陈保国也不会低头。

方致远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道:“你演东瀛人冢口洋次,在这场戏中,你的最高任务是问出雷达站所在,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贯穿动作是就是逼问雷达站的所在。”

陆云深微微一怔,神情古怪地看着方致远。

最高任务和贯串动作是斯坦尼表演体系的核心和根基,正是有了最高任务和贯串动作在内舞台行动诸元素,斯坦尼理论才真正形成为体系,才具有其他任何表演训练方法不具备的科学性、系统性和严整性。

只有接受过严格斯坦尼体系训练的演员,才会分析最高任务和贯穿行动。

陆云深狐疑地道:“你到底是北电的,还是中戏的?”

“我是金陵大学经济学专业的,我接受过斯坦尼体系训练,读过不少表演方面的籍,也演过一些话剧。”方致远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说这场戏。冢口洋次是东京帝国大学东亚学系的研究生,东京帝国大学就是今天的东京大学,是东瀛最好的大学。

作为东京帝国大学东亚学系的研究生,冢口洋次非常骄傲,也引以为豪。现在他面对的是中国穷乡僻壤的教先生,他觉得以自己的学识肯定吊打这个中国的教先生。这个时候的冢口洋次是狂妄的,也是自信的,觉得自己吃定了瞿先生。

瞿先生的反击像剥洋葱,将冢口洋次,甚至是东瀛军队的的虚伪面具,一层一层剥了下来,最终将他们禽兽的真面目露出来。冢口洋次被驳得哑口无言,内心的骄傲也被打得粉碎。这相当于中戏表演系研究生到横店,跟群众演员比演技,结果被群众演员吊打。”

陆云深老脸一红,在心里吐槽,我这个上戏表演专业的学生刚刚就被你吊打了,看来冢口洋次这个角色还真的挺适合我。

方致远没有注意到陆云深的脸色,继续往下讲:“在冢口洋次看来,这不但丢了自己的脸,丢了东京帝国大学的脸,也丢了东瀛军队的脸。于是,他杀心顿起,杀死瞿先生,还大开杀戒,要把村民都杀光。在演这场戏的时候,你只要演好冢口洋次从骄傲自信到恼羞成怒的心理过程,那这个角色就立起来了,肯定能通过复试。”

陆云深看怪物似地看着方致远,心想不是科班的都这么牛逼,你让我们科班演员怎么活啊!他清楚方致远的水平比自己高太多,不敢有丝毫傲气,毕恭毕敬地道:“我明白了,那我按你说的来演,还有其他的吗?”

方致远轻松地道:“我们拿十分钟对词,剩下的时间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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