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烈日当空。柳如晦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
眼前的青砖木门不在脚下眼前,而在千里之外。
“你要的东西都买好了吧?”
“一个上午嘞,那肯定搞定了。怎么说?是直接回村子里还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不尝尝城里的吃食就回去那哪行?”
柳如晦回头看那两个过路的行人。是了。自己自昨夜之后就再没吃过东西。他应该去吃饭。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柳如晦只是站在门槛里一步,盯着挂在店柜台上的木板,看木板上的各种价格。
但柳如晦没有看到他想看的。
柳如晦:“你这里住店是什么价格?”
跑堂:“看您住多久?”
柳如晦:“就住一晚。”
跑堂:“一吊半。”
柳如晦:“包饭吗?”
那跑堂脸上怪异的笑甚至都不再试图掩饰:“客官您开玩笑呢。要是哪家客栈有包饭的打尖,您大可以去那儿住。”
柳如晦将视线移回挂着的木板上:“你们这没写米饭的价格。”
跑堂:“您尽管放开肚皮吃。要是收您米饭的钱,我给您当小狗。”
柳如晦:“也没写茶水的价钱。”
跑堂:“收您白水的钱,我也给您当小狗。”
这跑堂的是做好判断,这人就算不是来砸场子的,至少也不是来做生意的。
但柳如晦的话却超出了跑堂的预料:“好。我住一晚,要一份豆角。”
跑堂:“一百七十。现收现付。”
柳如晦终于走进店里,将手里小小的银子放在桌上。
跑堂愣了一下,脸上堆起笑,不着痕迹地用手扫过那张桌子,将少年引导向柜台,将少年交给柜台后的账房:“客官,打尖您得登记一下。”这之后,他自己向后厨走去。
“姓名?”
“柳如晦。柳树的柳,如何的如,晦暗的晦。”
“什么籍?”
“什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就是你以什么为生?”
“哦,我是个猎户。”
“那就是农籍了。嗯好。您的牌子收好。明天凭牌退房,别弄丢了。您的房间二楼,有门牌号都能找着。”木牌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钥匙。
柳如晦点点头,转身。
“站住。”
柳如晦缓缓回头,好像才发现这大厅里不止他一个人在吃饭。
那张桌子上,两个人坐着四方桌的相邻两侧。桌上摆着三道菜两盅酒。两个侧对而坐的中年人都在看着自己。
那个面色更加不善一些的再开口:“你说你是个猎户,那你是在哪个村定居?”
柳如晦:“新桥。”
那中年人:“新桥?新桥里正是你什么人?”
柳如晦想起那个和蔼的爷爷,那个在自己出发前给自己包袱里塞馒头的爷爷。 柳如晦:“他不是我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