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飞的外婆家在神马市郊区,沿着城区边缘两山之间的公路穿过去,再循着山脚下的简易公路拐进去,就到了。
这是一个仅有不到六十户的自然村,虽与神马市一山之隔,但显得很偏僻,如今村里的人都已搬走,仅剩下李惠飞的外婆家在此做最后的坚守。
楚安然站在三轮车的车斗,手扶着栏杆,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呼啦啦地响。
她长居在城市里,在她爸离世后的这段时间里,又窝居在屋子,悲痛烦闷久了,看到农村的青山绿水,一下子颇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李惠飞的外婆家就在村子边上,因其它房屋废弃,屋顶上都覆盖着一层碧绿碧绿的牵牛花藤蔓,唯独他外婆家的屋顶不着一绿,尤其显眼。
门前有一个稻场,稻场变有一棵巨大的梨树,梨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梨果。
“这棵梨树就是我妈创业的起点。”李惠飞把三轮车停在梨树下,对眺首四望的楚安然说。
雷丽芳十二岁时,父亲在这棵树上摘梨时,不幸跌落身亡;为了撑起这个家,她开始背着梨子四处走街串巷叫卖。
楚安然几乎没怎么来过农村,眼光在四处忙着收割美景。
“这旁边就是禾鱼蘇饭店的酸菜种植基地。”李惠飞指了指一大片舒缓的梯田。
楚安然目不暇给,只是连连点头。
她今天穿了一套运动服,微风吹过,衣服贴身,时时显示出身材的柔美线条。
李惠飞拿钥匙开了门,走进屋,便觉得异常凉爽。
“现在还有人住?”楚安然看见屋子里很整洁。
“每个星期雷丢丢休息时,就回来打扫一下。”李惠飞说着,把上午买得菜拿进厨房,准备烧火做饭。
楚安然和雷丢丢相互没有见过面,只是在李朱惠飞的口中,两人从小就相互“熟悉”。
“屋子这么大,还有两个天井呃。”楚安然看什么都觉新鲜。
“原来是一大家子人,我外公外婆、三个舅舅还有我妈,最后只剩下我外婆,后来才有了雷丢丢。”李惠飞一边给楚安然介绍,一边在寻找着东西。
他来到外婆家,并不是单纯让楚安然换换心情,而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李惠飞准备自己动手做醪糟。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亲手做过,但外婆每次做醪糟时,他都在旁边观看,做法工序包括糟曲的用量,他早已烂熟于心。
“我要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出我外婆的味道。”李惠飞找到一罐糟曲,还是他外婆生前留下的。
“你?毛毛,你说的不会是早餐店的那个米酒吧?”楚安然看着他手里罐中如汤圆的糟曲,闻了闻,顿感酒香扑鼻。
“对,如果做成功,摆摊肯定好卖。”李惠飞说得肯定,楚安然霎那间很是憧憬。 楚安然内心很是肯定,毛毛能行,至少打他小时候起,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毛毛,需要我做什么?”楚安然激动起来。
“安然姐,我们先做饭,吃完饭,你的任务就是捞鱼。”李惠飞从一面的墙上取下一个网兜,递给她。
这些渔具还是姥姥专门为李惠飞和雷丢丢准备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玩得开心之余,还能有所收获。
“捞鱼?”楚安然没想到李惠飞会有这种安排,“这儿哪有鱼?”
“等一下我带你去。”李惠飞四下忙活起来。
找到两个硕大的瓦盆,洗净后,从一个瓮里舀出糯米,泡在瓦盆里,又找出一个蒸糯米的甑子浸在水里。
李惠飞的外婆去世已半个多月,做醪糟的东西还和外婆在世时一样齐全。
楚安然很是好奇,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眼光一直盯着他的手,还要问个明白,这个那个有什么用。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李惠飞是如何把糯米变成米酒,在她的认知里,这和酿酒没什么区别。
“这口大锅,就是我们以前做饭的地方。”李惠飞指着一个矮小但很大的灶台。
李惠飞说,在小时候,外婆在外边劳作,为了让外婆回来能吃到饭菜,李惠飞和雷丢丢分工协作,雷丢丢烧火,他炒菜。
那时候,他个子矮,需要在灶前搭个凳子才能炒菜。外婆得知他这个样子,抱着他和雷丢丢流泪,嘴里骂着,你们要是掉进锅里,让奶奶怎么活啊。
外婆严厉警告她俩,不要再炒菜。
李惠飞没听从,雷丢丢就想了一个办法,拿了一根绳子一头系在他腰间,另一头拴在身后的柱子上,这样,就可以不会掉在锅里了。
外婆没奈何,只有叹气。
“毛毛,你真是好样的。”楚安然看着那口大锅,想着他描述的情形,心里都有些打怵。
“走,拿着渔网。”两人吃完饭后,李惠飞从屋角取了一个大背篓,又拿了一把镰刀。
“毛毛,背着这么大的篓去装鱼?”楚安然的问题很多,甚至有些幼稚。
“我要去割艾蒿,做米酒用,装鱼用这个。”朱惠飞递给她一只桶。
楚安然两眼一抹黑,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总是错位,索性不问了,还不如等待李惠飞安排。
稻场旁边就是一个小溪,水流不大,里面游着一群一群的小鱼。
李惠飞跳下去,用手扒拉泥沙,堵住溪流,让水流改道流往旁边干涸的水渠中。
这水渠是苏晓亮为了灌溉农田而修,现在成了他用来捞鱼的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