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钟毓刚睁开眼的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直到眼里映入一把锋利的银刃,她才猛然一激灵。 房内进刺客了?! 看着此刻正站在桶边静静盯着自己的黑衣人,钟毓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自己尾椎骨蜿蜒而上。 她盯着那人手里闪着寒光的薄刃,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的喉间好似突然被塞了一团棉花,想喊却丝毫发不出声音来。 眼见着银刃就要落下,情急之下钟毓反应十分迅速拿起旁边舀水的木勺直直朝那人甩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木勺仰面击中,下一瞬,勺里的水泼在了他脸上。 “哐”地一声,他手中的刀失了准头劈在浴桶边上。 黑衣人一击不中,随即十分恼火地将打中他的木勺直接踹飞。 他狠狠用力地拔出插进浴桶里的刀,再度抬臂径直朝钟毓身前刺来。 眼见着第二击自己就要躲不过,钟毓浑身发僵,全身血液凉得刺骨。 她想喊岑鸢救命,可方才岑鸢关了门出去,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还在门外。 倘若不在,即便自己叫了他,那也根本无济于事。 难道今日便要命丧浴桶里了?! 被逼得缩在浴桶边上的钟毓无路可退,她看着眼里逐渐放大的刃尖,突然紧闭起双眼,死马当活马医地大声喊道:“岑鸢!” 就在她惶惶然感觉冰凉的利刃已经贴上自己皮肉的时候,房门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下一秒,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骤然响起。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她颤巍巍睁开眼,却发现黑衣人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下一瞬,用到抵住自己脖子的黑衣人忽地卸了力气。 不等他反应,一道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声紧接着响起。黑衣人闷哼一声,执刀的右胳膊霎时间无力垂了下去。 眼看手中的刀掉落在地,黑衣人瞅准时机矮身俯低,另一只手迅速捡起刀,背对着身后人朝他命门反手刺去。 “刺啦”一声衣服被划破,岑鸢右臂上瞬间被绽开一道血口子。 岑鸢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眼神发狠,直接用伤臂截住薄刃,随后牢牢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岑鸢眼风扫过已经渗出大片血迹的袖子,他声音里淬着寒气:“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丝毫不吭声,他狠狠瞪了岑鸢一眼,手腕忽然用力试图挣脱岑鸢的钳制。 见自己挣脱不开,黑衣人眼色一狠,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抬腿袭击岑鸢下盘,不料对方早有预料,侧身躲开他的腿,带血的右手闪电般砸向他的肚子。 黑衣人被砸得又一次闷哼。 黑衣人的右手方才被岑鸢卸了骨头,此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试图用左肘狠击岑鸢面部,迫使对方松开自己。 可他低估了岑鸢。 只见岑鸢左手飞快打掉黑衣人手上死死攥着的利刃,然后趁他不注意闪电般踹向他的腿窝。 又是一道骨头碎裂的声响,那条腿竟直接被生生踹折了。 黑衣人惨叫一声后,瞬间跪倒在地上。 “说话!”岑鸢用薄刃抵在黑衣人喉间微微用力,刃下瞬间渗出一条极细的血线,“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眼见自己无法逃脱,那人竟然抓住岑鸢的左手借着他手狠劲一抹。 下一瞬,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迸射出来,直直溅到钟毓的脸上。 感受到自己脸上有液体缓缓淌下来,钟毓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水面上的那几片已经晕染开来的红色。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对不起。”钟毓耳边忽然响起岑鸢的声音,他嗓音有些奇怪的低哑,他说,“我来晚了。” “他”钟毓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不知为何喉间突然有些干涩,她抬头看着站在原地未动的岑鸢,“他死了。” 那张血色全无的脸上,忽然毫无预兆地滚下两行泪来。 “他死了。”钟毓重复。 她眼珠有些僵硬地转动着,目光顺着岑鸢慢慢下滑,想看看那个无声无息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 岑鸢因为受了伤而垂在身侧的右手紧了紧,抢在钟毓视线再一次落在地上那人的时候,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将她眼睛遮住。 “没事了,钟毓,”他说,“没事了。”
- “老爷,”一道十分娇软魅惑的女声忽然响起,“我揉的可还舒服?” 李源早上得知岑鸢来了连山之后,霎时间,身上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朝太傅为何会一声不吭的突然造访,他不知道也不敢细想,只得提心吊胆的带人赶去太傅落脚的客栈,将他们一行人接了回来。 后来得知对方只是奉皇帝之命,来连山走个过场,安抚安抚京里的老侯爷,他悬了一天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心下轻松的他想让太傅回去之后在皇帝耳边替他美言几句,便命人把那几条街装点了一番。中午用过饭后,便带着太傅一行人去街上逛了逛,看了看连山郡的特色。 晚上又将人送回宅子用晚饭。 这一天折腾下来,李源那十分富态的身子处处酸痛难忍。 “舒服!”李源斜斜倚在女人怀里,闻言十分舒坦的眯了眯眼睛。他伸手捏起旁边桌上洗好的葡萄喂给女人,还顺便揉了一把女人精致细滑的脸蛋儿,“莲儿做什么我都觉得舒服!” “哈哈哈”被换作莲儿的美人闻言娇笑一声,待笑声停止后她忽然俯下身子贴近李源,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那老爷今早还将我从那宅子里赶了出来,说什么要给京城里来的大人住。” “怎么?莲儿就该给京城里来的大人物腾地方?” 话音落下,莲儿在李源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鬼知道这李源今日一大早抽了什么风,起床没多久便急匆匆地闯进房门一把掀了她的被子,二话不说就将她从房内赶了出来。 疾言厉色地让她近日不准待在梧鹊街,衣食住行都搬到东街那处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去。 还说什么京城里的大人物来连山了,让她近日言行举止都收敛些,没事不要去街上。 惹了她一肚子气后,竟然还一声不吭的出门,跑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 虽然他让下人把这半分都比不上梧鹊街的破院子收拾的十分干净,房内还了和那边一样的熏香,火炉也笼的如那边一样暖和,可她就是不开心。 明明梧鹊街那处是她的房子。 “诶呦我的小心肝儿啊,”李源伸手探进女人软纱笼住的腰,“怎么今日还跟我置起气了?” 他慢慢撑起来,将那张油腻腻的大脸盘子凑近莲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这连山谁不知道你是我李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他将人轻轻推倒在榻上,嘿嘿笑着,“你放心,待他们都走了,我再把你迎回宅子里。” “我们莲儿美人可不能受委屈。” 莲儿见状,故意欲拒还迎地推阻了一下,惹得李源心中直冒邪火。 可他还没来得及去掀莲儿身上的纱衣,房门便被人大力推开。 “老爷!”阿四大步闯了进来,不小心瞥见榻上的一抹春色后,随即便深深埋下头退到了门边。 “给老子滚出去!”李源被搅了兴致,他黑着脸看向闯进房里的阿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着急忙慌地闯进来成何体统?” “可是老爷……”阿四急急忙忙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源再次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李源将头重新埋进莲儿的胸脯里,嗡声嗡气吼道,“还不快点儿给我滚出去!” 下一瞬便换了音色,笑嘻嘻说着:“莲儿,我们继续……” “梧鹊街!”阿四见状,只得硬着头皮打断李源的动作。 他的声音如惊雷一般,轰地落在李源耳边,直接震的他浑身一僵—— “梧鹊街的夫人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