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房间的烛火还亮着,我蹑手蹑脚地绕到屋后,翻过篱笆小心翼翼的落地,循着记忆摸索着回房。
当初为了不让父亲发现我夜里出去,我特意吹灭了烛火假装自己已经睡下的假象。
我点起架台上的蜡烛,从柜子里翻出药酒和纱布,走到床边坐下。
手上的伤口虽然血迹干涸,但血肉外翻隐有化脓的趋向,我呼出口气,紧咬牙关,熟练地给自己清理伤口,续而缠上纱布。
而后撩开裙摆,脚腕肿了一圈,索性不是很严重,拿药酒擦拭一下也就完事了。
上一世被王麻子打完,都是我一个人窝在角落拿药酒擦。
整个过程下来哼都没哼声,半盏茶的功夫全部搞定。
我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熄了灯便爬上床躺下。
真的回来了?
我抬起手覆住眼睛,伤口上的疼痛仿佛在告知我,这一切是真实发生了。
脑袋昏沉地快要炸裂一样,我不由蜷缩着身体,闭上眼。
梦中我回到了临死的那一夜。
王麻子抓住我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沙包大的拳头一下接一下地往我身上砸。
“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
我捂住脑袋蜷缩在地,凄厉的哀嚎,不断向他求饶。
太疼了。
比不小心被镰刀割伤手还痛。
比被蛇咬了还痛。
他想要得到谢四的青睐,总是通过揍我来获得褒奖。
下手一次比一次重,这次因谢四再次拒绝他,便喝了些酒。
看到他进门时,我心里就明白,今日怕是要死了。
跑不了的。
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我会去谢家磕头认错的,不会再缠着谢珂了。
没有用,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意识逐渐模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被王麻子一锄头抡到脑袋,一声西瓜落下的脆响。
我死了。
死的时候血肉模糊,全身青紫没有一块好处。
-
醒来时,冷汗浸湿了里衣,我躺在床上微微喘气,许久才拢回神识。
才刚到六更,外头的天已经朦朦亮,夏日的晨间总是格外的早。睡了一夜,头还是有些沉,我从房中出来,去水缸中舀点水洗漱了番。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吵闹声不由让我有些心慌,这个时辰村里的人大多都还没醒,一反常态反而有点不对劲。
打定主意,我直径往外走去。
大门敞开着,外面熙熙攘攘围着一群人,我眼尖,一眼便从人群中认出了父亲背影。
我没多想,抬脚便走了上去,“爹,怎么了。”
父亲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我,他正要开口说话,一道尖厉的嗓音传来。
“我的儿啊,张大哥你是这村里有威望的,你可要为我儿做主啊。”
我向前的脚步一顿,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这个声音我死都记得,上一世除了王麻子,还有他那刁难的娘。
她怕我跑回家去,便拿着铁链子把我栓在床杆,每次出门还要给大门落锁。
我脑袋“嗡”的一下,昨日脑子太乱竟然把捅了王麻子的事给忘了。
“我儿现在还躺在医馆里,定是谢四那小王八,他诓我儿过来下得狠手。”
“王大娘,你凡事也得讲个证据,我四弟从小身子骨弱,如何杀得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