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长时间?”杨木问路牙,得到的回答是三分钟。
看起来不像会有事了,他绷紧的神经稍微有些松弛,之前几次高强度集中,让他感觉大脑疲累。
榕看出杨木的困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千万不能大意,再坚持三分钟就好了。
杨木咧嘴笑笑,用力拍了自己的脸两下,甩了甩头,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杨木环顾四周,想重新清点下人数,可见的仍然是十九人,没有差错。
他转过头,继续和榕一起巡视,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又数了一遍,没有错,的确是十九人,但不包括他自己。
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杨木头皮发炸,万万没想到自己要防范的对象就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虽然他没记清所有人的长相,但挨个筛查的话一定能看出来。
在这种时间所剩无几的时候,“忧郁男”能发挥最大伤害的方法就是自爆之类同归于尽的招数,一旦发生就必定是大事,到底应该如何判断?
他倦意全无,大脑像陈旧的皮带一样,再次艰难的运转起来。
就在杨木全力思考时,他听见人群传来惊呼,抬起头,却看见榕和背靠着的人正用枪指着自己。
“什么情况?!等等,你们干什么?!”杨木话说到一半,猛然发现榕背后的那个人不是别人,那张脸分明就是他本人。
怎么回事?我不就在这吗?那个人是谁?难道我?杨木把手放在脸上,感觉摸到了一些奇怪的凸起,他低下头,双手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先别开枪!我……”杨木还没说完,对面的“杨木”便开了枪,他感到一种脑袋炸碎般的痛感,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还在六楼,但是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杨木边走边看,四面都有战斗过的痕迹,墙上的钢板还是像一块块补丁那样稳固。
为什么没有人,他们去哪里了?游戏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丢下我一个?杨木胡思乱想着,四面安静的可怕,越往前走他就越慌张。
之前的处境虽然更加危险,但有李,有榕,有那些可以信赖的人们,所以他并不害怕。现在他孤身一人,才感觉到无边无际的不安从四面传来,让他压抑的无法呼吸。
走到楼梯口,杨木突然发现在转角下的那层楼梯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的后脑勺,看上去很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那颗头却以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后仰着转了过来,颈骨发出一阵阵脆响,惨白的左脸上,一枚黑十字图案清晰可见。
糟了,是“禁运”,他还活着!发现了目标的“禁运”开始向上移动,他依旧只有上半身,但断口处却长出了墨绿的藤蔓,像只两脚的蜥蜴一样在地上爬行,口中喷吐着黑色的毒雾。
此刻的杨木连武器都没有,惊叫一声,吓得回头就想跑。身后却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名穿戴连帽黑袍的男子,眉眼低垂,手持一串转动的经珠,口中不知道在喃喃的念叨些什么,他的脸同样惨白,但上面画着的是一些排列整齐的神秘符号,给人一种咒的感觉。
杨木想要绕开他逃走,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黑袍男子念咒的声音还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大,逐渐声如洪钟,盖过了身后“禁运”爬行的摩擦声。
各种古怪的音节在杨木的耳边拥挤吵嚷,争前恐后的向里钻去,似乎想要他的大脑爆掉一般。杨木的后背也有什么依附上来,好像有无数只蜈蚣的脚密密麻麻在他的背上划擦,与此同时,一条冰冷的舌头从耳后穿过,舔上了他的面颊,又向上逐渐移动,直到眼球也能感觉到那粗糙的舌苔。唾液不可阻止的沿着泪腺流进去,而他连闭上眼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忽然间,一把枪出现在了杨木手中,是熟悉的马格南。他的手像是不听使唤,逐渐抬起那支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紧接着,他扣在扳机上的那根手指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是把选择的机会留给自己吗?杨木愕然,或许是毒素起效了,他饱受摧残的耳朵和眼睛逐渐失去效力,变得又瞎又聋,再也无法感知到外界的图像和声音。火辣辣的痛感沿着脸庞向下扩散。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再等下去,恐怕连决断自己生死的机会都没有了。杨木把心一横,手扣在了扳机上。
下一秒,黑袍男子的头突然炸开,里面伸出一只粗壮的男人手臂——可惜杨木看不见也听不到——就这么狠狠一拳砸在了杨木的脸上。
杨木吃痛,呀的叫了出声,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杨木猛地坐起身来,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历历在目。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四周,地上也有几个人呆坐着,魂不守舍,脸色白的像薄纸一样,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
那一拳便是榕打的,此刻他还紧紧攥拳,保持着要击出的样子,看样子随时准备再补一拳。
“好了好了,不用再打了。”杨木有气无力的说道,面骨好像碎了一样痛,“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了,游戏已经结束了。”榕回答,“有半数以上的人好像中了‘忧郁男’的幻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如果不及时叫醒,后果很严重。”
“‘忧郁男’呢?”杨木问。
榕摇摇头:“不知道,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目标,不过倒计时已经报过,它不会再出现了。”
“是吗。”杨木叹了口气,即使是幻觉也太过真实,令他感到十分不适。如果真的被逼到那种痛不欲生的境地,倒还真不如自尽一了百了,“忧郁男”必定也是对准这个弱点痛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