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社会,是官府和宗族共同治理的社会。这族长的权利可大得厉害。甚至有权利决定生死。比如大家知道的把哪个不贞洁的女人沉塘,把哪个不孝子棍棒打杀一类。官府是不会问责宗族内部事物的。
至于宗族内部审判权,裁定权,决定权,那更是族长应有的权利。十四姥爷说让族长决定,就属于族长的裁定权。一旦定了,容不得争执。
沈一贯夫妇愁上心头,完全冲淡了李易到来的欢喜。安排李易到沈媛当年的屋子睡下了,就一起发愁去了。
李易却也不急。这周庄隶属华亭县管辖,华亭县又是松江府治下。松江刚出了千人被杀的大案,社会不稳,李胜勇现在正进驻在松江。松江离周庄不过七十里水路,这几十两银子,让李胜勇送来不就结了嘛。
第二日,李易早起到外厅,寻了姥爷写对联的纸笔,裁了一个纸条,琢磨一下,写了几个字:速到周庄沈家——大师兄。
这纸条不方便多说什么,再说李易也没当回事。李胜勇走哪不几个跟班撑门面?几十两银子那是一定有的,还可以和李胜勇聚聚,挺好的事。可是他就忘了李胜勇是什么驴脾气,这一下可给沈家带来了大麻烦。
李易施施然的走出沈一贯家,到码头寻了到松江府的船,问船家道:“松江府有个保安公司你可知道?”
船家道:“这谁不知道,就是干掉打行那个,老牛了……”
李易看这船家有讲评的嫌疑,赶紧止住了他,道:“我叫李易,你把这个纸条送给保安公司的李胜勇,送信钱谁付账?”
船家道:“10钱,到付。”
李易道:“好。千万不要忘了。”
这船家不悦道:“我们就做这送客送信的活,忘了爹娘,也不会忘了送信。”
李易就不是个细致的人,全没问这船几时
出发,几时到达,就回到家里。沈一贯夫妇已经强做笑容,开始给李易安排早饭了。
李易觉得这里离松江府0里水路,李胜勇来得也快,安慰这老两口也没用,到时候再说。就算李胜勇不来,自己明天随便从沈足道借点银子,沈足道不还是开心奉上?所以李易倒是放得开,该吃吃,该喝喝。
这一日老夫妇全没了和李易聊天的兴致,李易也不打扰他们发愁,自去游览免费的周庄了。
现在周庄的风采都被沈家夺了。镇外码头上沈家有专门接待人员,接待各地来客。高贵的专船来的客人,被引到沈家自己的码头。李易估摸着,这客人不得上千?
沈家大院里,开了30桌流水席,一波吃完,撤掉再重新上菜,全不问是客人还是乡亲,真是大户气派。
李易逛进沈家大院,看了看雕梁画柱,感觉比后世的宽绰多了。估计是后世乱建的结果。
隔一会儿,又一波要开席了,李易也被让到桌上,李易也不客气,径自吃喝起来。反正自己名正言顺是沈家外戚。
李易这一桌,是几个年轻人,都是走南闯北的样子,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干脆开始喝酒。
酒过三巡,都开始讲自己的英雄履历。轮到李易,李易想自己说打败后金,娶了蒙元公主,恐怕得被人当疯子轰出去,那时再证明自己没喝蒙太麻烦。就说自己草原、辽东、海上都做点儿小生意。
这草原、辽东也就罢了,大明禁海,这些人立刻对大海提起了兴趣,问东问西。李易胡吹海擂,什么捕鲸啊,什么勇斗鲨鱼啊,有的没的,一通神聊,一帮年轻人都瞪起了眼,也不知道李易哪句是真。不过大家可以确定,假的占多数。
喝完就熟悉了,一帮人呼朋引伴,有阔气的就包了一条船,顺着水路逛周庄。
周庄几乎
是漂浮水上,拱桥屋舍又精致,一帮人玩得不亦乐乎,等李易回家,已经天黑了。
沈一贯夫妻埋怨李易几句贪玩,不过明天面临大事,全没办法,也无心和李易计较。
到了第二日,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这是祭祀灶王爷日子,也是许多人家祭祖日子。
天还没亮,李易就被喊了起来,洗漱了,跟着沈一贯到宗祠去。
沈家宗祠大院,十多米宽,足足六七十米长,站个两千人,也不觉得挤。
这沈家有头脸的,都站前面,被安排了职事。普通子弟,都按辈分、按长幼依次下排。沈一贯夫妇就是个打酱油的,带着李易,被挤到了靠墙的位置。
李易个头高,鹤立鸡群的,就四处看热闹。
祠堂前面是观礼嘉宾席位,左右排列着二十多把太师椅,李易估计是档次比较高的客人。祠堂台阶上,是赞礼主持。
院里人已经快站满了,看来沈家倒是子孙昌盛。
李易就听旁边有人说话:“八哥,一会儿祭祀完毕,咱们还有事交族长决断呢,可别忘了。”
原来这十四姥爷地位也不高,也被安排靠墙了。
十四姥爷一句话,沈一贯夫妇脸立刻更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