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月的那天,杨二保把家里仅剩的一只母鸡都杀给她吃了,她边吃边流着泪的想着:“他的心肠太好了。”

这样的好人,她不忍心拒绝。但想到她的目的是等着丈夫,然后去投奔表哥,她又警告自己不能留下。

她选择了一个好天气提出要走,把母亲送给她做路费却用不上的银元全部送给了恩公,临走时跪在他面前:“恩公,我会时常来看望你们父女俩的。”

这几个月来的恩情,并不是这些银元能够表达的,可是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自己的谢意。

杨二保扶着吴桂芳说:“大妹子,你起来吧,我知道自己太穷,长相太丑留不住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表情有些痛苦,希望有些破碎。

“恩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有夫之妇,今生报答不完你的恩情,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来报答的……”她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邻里几家一听说吴桂芳要走,劳动力们都从田里赶来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杨二保抱着梅秀,梅秀像懂得这离别一样的哭着:“妈妈,莫走!”

邻里几家听到这哭声,都红了眼睛。吴桂芳也流着泪走近梅秀吻着她的脸蛋说:“妈妈一留下来,你那个爸爸怎么办?妈妈会年年来看梅秀的,梅秀要好好听爸爸的话。”说着和大家挥挥手,抱着子江牵着子杨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杨二保望着她走了,望着她走在藕池河堤上,他的脸上坚硬的如雕塑,他见她不时回过头望着,他也把那沉重的手举起来招了招,直到没了人影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的心仿佛也随着走了。他认为吴桂芳是戏曲中的白蛇精,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他回到屋里,似乎里面还回荡着

她的声音,她端着那个碗,坐在床边喊着:“二保哥,你来!”他真的走近床边,他看见吴桂芳夹起了一块鸡肉送到他嘴边说:“你也多吃点,这一晌来你为了我们娘仨真是太辛苦了,身子明显瘦了。”他傻笑两声回答说:“你就多吃点吧,让孩子有奶吃就好……”

现在这一切都只是遥远的回忆。他微张着嘴,像等待吴桂芳把那块鸡肉送了嘴里的神态,可一望见那张人去床空的铺,眼里噙着泪水。

“她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他只能在心里慰藉自己。

“他会回来的,我一定要等他!”吴桂芳在路上也这样想着,鼓励着自己。这让她有着活下去的勇气。

她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如何,但看着怀中的小儿子,看着牵着自己的大儿子,她必需要活下去。

吴桂芳长途跋涉,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省城,一进省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人流如织,还贴着“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标语和横联。她欢喜的在心里这么喊:“到家啦!到家啦!”

家?

心中反问着自己:“家在哪里?”

兴高彩烈的心情一下子又愁眉苦脸了,她只知道表哥在省城,但不知他的住处,这么大一个省城,到哪里去找他,她觉得自己就像航行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船,迷失了方向。

她告诫自己不能迷失方向,她辛辛苦苦的到省城来,一切的苦难都经历了。她不再是那个千金小姐,不是那个官家太太了,她只是一个为了生存的女人,一个为了孩子将来的母亲……她不能怯懦,不能后通,只能找到表哥。

省城的街上到处是人,她几乎每个人都去望一眼,想这样看能不能碰到表哥。可转念一想自己要这样做,只怕不知要等到何年

何月才能找到。

想当年表哥是为了搞什么革命才离家的。只怕现在一定当了官,是个大忙人了,是绝不会来逛街的。

她的思绪回到了以前:她记得他们俩人在一起读私塾的时候,表哥就有着崇高远大的理想……

表哥袁志高自幼父母双亡,是他的舅父也就是她的父亲吴友财养大的,他自幼聪明好学,吴友财不想让他这样的人才埋没了,就让他和女儿一起上私塾,甚至把他送到省城来读,吴友财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招赘进来继承家产。可袁志高一到省城回来看舅舅,每每说的都是****的道理和*****的学说灌输给吴友财。这吴友财也读过几年,但他只懂得如何发家致富的道理,对于政治,那是擀面棒吹火,一窍不通。听着外甥说那些鬼道理还觉得厌烦,他认为外甥参加了歪门邪道,而那时的歪门邪道是要砍脑袋的,他不能把独生女儿往火坑里。当女大当嫁时,他把女儿的终生托付给了姨侄余惟宝。

吴桂芳带着子杨子江谩无目的的在街上寻问着,饿了就到饭馆里倒点剩汤剩饭,渴了就喝点井水,晚上就加放到乞丐群里露宿街头。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在一个好心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门边挂着一块牌子的屋前,吴桂芳举目一望,招牌上写着“西区区委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她就看见单瘦的表哥身穿中山服,戴着近视眼镜,正和几个人在商量一批***军需品的问题。

表哥不在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豪言壮志的表哥了,他更加成熟稳重了。

吴桂芳心中很是激动,可见他在说话,就没去打扰他,牵着子杨坐在一条接待客人的长条凳上。

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一个二十多岁

的男勤杂人员走到桌边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后说:“请稍等!”面向几个在商量的人喊道:“主任,市委电话!”

袁志高走过来接过话筒,用手指把近视眼镜向上顶了顶说:“是我,嗯、嗯、好的,马上,好,就这样!”

也就在袁志高接电话的同时,吴桂芳怀里的子江饿得哇哇叫起来,袁志高听见婴儿的哇叫声,转了一个向顺眼瞟去,心一惊。可马上嘲笑自己的眼花,那落魄妇女虽像表妹,可是不可能是表妹才是。毕竟她嫁给余家,好怎么可能出现在省城,想到这里,他也就没多理会。

只见刚才接电话的那个男勤杂人员走近吴桂芳,以为她是乞丐就显得十分不耐烦道:“出去,出去,这地方可不是你们可以来的。”

吴桂芳被他的恶言吓得一惊,有些怯懦的道:“我……我是来找人的。”怀中的子江哭个不停,她赶紧安抚着怀中的儿子:“哦哦……子江乖,不哭……哦哦……”

勤杂人员听着小孩子哭的闹心,更加不耐烦的驱赶着:“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出去。”

“我……我是真的要找人。找你们……”

袁志高本不在意,可是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口音,看着那妇女满脸着急的样子。他好奇的走了过来,吴桂芳一见表哥走了过来,见到亲人的激动让她眼红的看着他。

袁志高一见,仔细看着眼前这落魄的妇女,眼中透着惊讶与喜惊:“表妹……真的是你啊!”

那勤杂人员一听主任喊这落魄妇女表妹,现出了尴尬的神态,然后连连向吴桂芳道歉,吴桂芳见他如此势利,含泪瞪了他一眼。

“表妹,你什么时候到省城的?吃饭没有?孩子一定是饿了吧?”一连串的问话使她哽咽的更加不知如

何回答。那憔悴的脸上更是情不自禁的滚落着泪水,要不是一满屋子的人,她会倒进表哥怀里,痛哭一场,喧泄这一路的千辛与万苦。

袁志高从表妹的眼神里,从她那小孩子的啼哭声中就完全知道了一切,可他现在有紧急任务要去处理,只好赶忙吩咐那勤杂人员:“小张,带我表妹到食堂用餐。”小张有一些尴尬的微笑着抱起子杨,领着吴桂芳走了。

袁志高直到看不见表妹的身影后,才回过头来对大家说。“刚刚市委来电话,要我们尽快的把这批军需品送过去。”然后把目光落在一个中年人身上说:“老陆,你就辛苦一下,到车队去喊辆车过来。”

“好的!”

老陆走出办公室,推了一辆放在门边的破旧单车,骑着就走了。不一会儿,一辆大卡车开过来,车上还坐着几个装卸工,车开到离办公室不远的仓大门前停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仓管理员开了仓大门,那几个装卸工跳下车,手脚麻利的把一包包东西背上卡车,装满车之后,袁志高就坐到司机旁,车就一溜烟的开走了。

吃过饭的吴桂芳只觉得精神了好多,加上表哥从市委回来的路上,顺便为她和子杨买了一身新衣服,还领着她们母子仨人在澡堂里洗了澡。想着自己可以结束那种饥寒交迫,流浪街头的日子,使她现在心情十分舒畅。之前身上的疲劳之感一扫而光,感觉精神倍增,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袁志高看着从澡堂出来的表妹,穿上新衣服之后,婀娜窈窕的身姿更显得妩媚动人,脸上那熟悉的笑容让他有些怀念二人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日子,要不是她把那长长的秀发盘在脑后,与身边站着手中抱着的孩子,她决不会相信表妹是结过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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