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见过大嫂，大嫂安好 (第2/2页)

王妈妈把画拿给苏静婉，坐在桌边喝杯茶，自顾自的说道：“烟柳的琴艺是一绝，不只是满春楼，在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不少人都是为她而来，为了听她弹一曲而一掷千金。

有一次烟柳在街上碰到一个穷生，那生想买药可银子不够，被药店赶出来，烟柳帮他付了银子。那生想感谢烟柳，可那点银子都烟柳来说不算什么，也不想要生的报答。生偷偷跟着烟柳，看她进了满春楼，听见门口的龟公叫她烟柳姑娘。生记住了。

过了几天生在满春楼对面的胡同口摆了个一套桌椅，帮人写信赚银子，没生意的时候就抄，但他会时不时的盯着满春楼门口，直到看见烟柳出来，生跑过去，拿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子，递给烟柳，说是那天的药钱，还差一点，过几天再把剩下的给她。

烟柳看他脸和脖子都红了，也不敢抬头看自己，嗤笑着问他，‘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不嫌我的钱脏吗？你们人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花楼的姑娘。’

那生听完烟柳的话有些急了，很是郑重的说，‘姑娘给我银子让我买了药，我母亲才能活下来，姑娘给的是救命钱，何来脏一说，况且英雄不问出处，姑娘命苦沦落青楼，却以一片善心待人，小生真心敬重姑娘，小生也不是那等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酸腐人。请姑娘不要误会小生，更不可自轻自贱。‘

烟柳听完他的话愣了片刻，而后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自己过的清苦，反倒安慰起我来了，我看到你的摊子了，你可会作画，若是会，便给我作一幅吧，抵剩下的药钱。‘

生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小，小生会，作，作一幅送，送给姑娘，可，钱还是要还的。‘烟柳没再强求，坐到摊子前的凳子上，生给她画了一幅丹青，还提了一首诗，就是你手上这幅。”

“烟雨润细柳，清风拂堤沙。浮萍无依处，琴动满京华。”苏静婉读着诗，看着画中的烟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续，催促着王妈妈快讲下去，王妈妈眼中尽是苦涩，喝了口茶，怎么今日的茶都这般苦，

“后来你大概也能猜到，生接着摆摊儿写信，烟柳练琴时不再关着窗子，她弹他写，烟柳去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后来产生了感情，也互相表明了心意，我找花影查了这个生，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本想着成全这对有情人，可变故却先来了。

那生模样生的不差，又一身正气，不卑不亢，被一个富家小姐看中了，派管家来找他，想让他当上门女婿，生当场就拒绝了，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不会迎娶旁人，更不可能去当上门女婿。可是那富家小姐不死心，直接找媒婆去跟生的母亲说，还带着许多箱的金银玉器。

生的母亲是个老实本分的乡下妇人，听说当上门女婿说什么也不答应，可媒婆会看眼色，嘴皮子也利索，猜到生母亲最怕拖累儿子，最在乎的就是生的前程。一句一句直往生母亲的心上扎，最后生母亲替儿子答应了，收下了那些所谓的聘礼。

生回来知道了，很是愤怒，跟母亲说了自己已经有心上人，带着礼单去到富家小姐的家里，让他们把东西搬回去，可那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说什么收了聘礼亲事就已经定下了，不会退亲，又威胁了生一通。还派人监视着他。

生自然是不甘心，跟烟柳商量着离开京城，烟柳同意了，可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跟我说。生找机会打晕了监视他的人，绑起来扔到他家柴房里，租了辆马车，带着烟柳和他娘逃出京城。

我知道这事儿已经是第二天了，烟柳的丫鬟拿着封信来找我，我看完信，赶紧联系花影，让影卫盯着点，要是那个富家小姐也找人，就帮忙拦着点。希望他们能找个远离京城，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可是过了几个月，有影卫在一个镇上看见了烟柳，她像失了魂一样在街上晃荡，影卫把她带回来，她看见我们就是哭，问什么也不说，找大夫给她看了，大夫说她有过孩子，大概是三四个月的时候落了，对她身体伤害很大，怕是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影卫找过那个生和他母亲，一直没有消息，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烟柳从回来再也没有弹过琴，平时也不出房间，就坐在窗边发呆，只有看到孩子才会有反应，现在的烟柳已经正常很多了。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敢再提，这些东西也都收了起来，不让她看到。”

王妈妈说完又开始叹气，苏静婉腾的站起来，忍着脚痛快步往外走，王妈妈看她拐棍儿都没拿，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拿着拐棍儿追出去。苏静婉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砰的一下推开门，把烟柳和陆朝雪下了一跳，苏静婉走到烟柳面前站定，

“俺娘说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谁打了你，你就打回去，你哭别人还会打你，你要打回去，让别人哭；俺娘说眼泪会带走福气，你越哭福气越少，晦气越多，等你没了福气还哭，眼泪就会带走身边人的福气；俺娘说要么就直接去死，要么就好好活，别整天半死不活的，看的关心你的人揪心；俺娘说生俺的时候，俺差点儿死了，俺要是死了，她只会哭一场，她说俺只是去别的地方享福去了，她会积德行善，让俺在那边过的更好。”

苏静婉说完了，屋里一片安静，王妈妈拿着拐棍儿呆立在门口，完全没有察觉脸上有两行眼泪，烟柳却没再哭了，把孩子交给苏静婉，说了句，“谢谢你。”走出房间，路过王妈妈时还拿帕子替她擦擦眼泪。

王妈妈目送着烟柳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接着就隐约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哭声，王妈妈有些担心，看看苏静婉，苏静婉摇摇头，抱着孩子回床上喂奶去了。王妈妈关上门回自己房间了。

陆朝雪又一次被她娘震惊了，娘亲也太聪明，太厉害了，没有给烟柳姐姐讲什么狗屁大道理，那就是一堆华而不实的废话，真正激励人的还得是底层劳动人民的琐事，因为他们每天都在努力的活，认真的活，他们不会教你什么大道理，可你总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很多东西。又想起那句，我无所谓喜不喜欢，我是为了生活。唉，希望烟柳姐姐能振作起来吧。

很快夜色降临，太阳下班了，满春楼该上班了，因着苏静婉她们住在三楼，楼下的热闹对她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苏静婉正拿着拨浪鼓陪着女儿玩儿，王妈妈敲敲门，“翠娥，有贵客，我们进来啦。”苏静婉放下拨浪鼓过去开门，王妈妈身后是一个男子，

“那孩子在这儿，快让我看看，本世子还没见过哪个楼里有这么小的孩子呢。”说着就进屋了，王妈妈也进去关上门。门一关男子像变了个人，

“见过大嫂，大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