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苏景苏裴等人集结队伍向皇宫突袭,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黑夜中格外抢眼,每个人脸上表情都那样坚毅、视死如归。
遥看宫门外,苏景眯了眯眼,那是……
视野渐渐清晰,前排几人立于高马之上,早已等候多时。
“呵,”苏景等人缓缓走近,“你们还是来了。”
“这是你们最后的可能了,你们没有退路。”
苏淮霖道出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疑惑。
“你们没有胜算了,收手吧。”苏聿君试图劝说他。
“不必多言,开战吧。”苏景打断他。
“杀!”
身后士兵的厮杀声冲破天际。
不知过了多久,戴着头盔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一支箭正中沈行的眉心,临死之际,他竟想到的是宋知忆。
醉康楼第一次撞到他怀中时他便心动不已,只不过他们遇见的太晚了,那时她已为人妻。
若是他在听闻陆怀征同她和离之后跟随宋知忆去往边疆,她们是否可能有另一种结局?
苏叙一个侧身躲过了士兵的一杆枪,下一瞬却毫无防备地被陆怀征割了喉。
世界好似忽然安静了,苏叙摔下马,捂着正源源不断流着血的胸口,想要用剑支撑着站起来,最终还是体力不支倒下。
他好似又看见钟沐然了,她立于不远处微笑地望着他,就像很久之前他们还相爱时那般。
心口处忽然迸射出浓烈的痛意。
可是他们走散了,再也回不去了,是他亲手推远了她。
他说他愿意用余生偿还对她的伤害和亏欠,可惜她说她已经不需要了。
下辈子她还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他听见她将下辈子许给了九弟,但他还是想自私地拦截,想要跟她重新开始。
眼皮越来越重了,真遗憾,没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纵使再不甘心,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苏叙缓缓合眼,如同战场上许多横躺的尸体一般,悄无声息。
天边残阳如血,晨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一点点透出来,兵戈相向的声音渐渐止息。抬眼望去,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苏景的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拿起长剑复而又掉了下去,他已经没有力气握剑了。
重伤的士兵用剑撑着身体站起来,还坚定地将苏景护在中间。
被苏聿君苏淮霖带兵团团围住之际,摇曳的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表情或坚毅、或迷茫、或视死如归,但是,竟无一人露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
果然是苏景带出来的兵,跟他本人一样不服输。
四周寂静无声,忽然,远远地,苏景看见了傅晚棠和韩沫卿驾马而来。
“来了。”二人翻身下马后,苏淮霖和苏聿君各自行至自家王妃身旁。
苏景的目光始终落在傅晚棠身上,漆黑而深邃的眸子沉甸甸地望向她,眼神中包含了千万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内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乱,他现在大概面上沾满了血,盔甲上也尽是斑驳的血渍。
他看见傅晚棠站在人群中对他说,你已穷途末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了,受降吧,不要再徒增杀戮了。
虽有些不想让她看到他满身的狼狈,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终于结束了。大哥已然去了,表哥、三弟和七弟大概亦然,他一人也不便苟活于世了吧。
“傅晚棠,你过来,一个人过来,我便投降。”苏景嘴角噙着淡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