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女士*
宝箱金灿灿,散着微弱紫光,虽然沾着血污,仍和环境极其不搭。 “谁摸箱子?”灰狼问。 轻风已经走远,他这话问出来,主要是看皇女怎么说。 “谁的迷宫谁摸箱子。”皇女把剑背回背上,目光移向其他地方,没有掺合的打算。 灰狼轻哼一声,或许是因为法师还算是个陌生人,皇女并未在她面前表现出往日的强势。 灰狼转过身,朝着姜绪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来摸箱子吗? 这是姜绪第一次摸紫色品质箱子,按道理说,之前菜肴的好运ff还没消失,她还有个【幸运】特性,应该不会摸出什么坏东西来。 姜绪不太自在地伸手出去。 灰狼瞥了眼门外立着的轻风,她一只腿半倚在门外的龙首人像上,头微垂着,看不清表情。 耳边“叮”地一声,思绪被找回,他不自觉一颤。 【皇女:再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灰狼探寻着看向皇女的方向,她闭着眼,看起来像是在休息。 【灰狼:就是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她一开始不知道轮船这边的消息,自称不是地下城居民,我知道的也就这样。】 【皇女:让那边查查。】 【灰狼:怎么?又感兴趣了?我感觉这次进幽灵船一遭,她身上没出什么异常吧。】 表现也不算突出,就是个很稳定、反应快的普通打手。 皇女一直很擅长招揽人,初次见面就切磋的习惯,一方面是她自知自己骨子里是个战斗狂,另一方面也是查探对方底细。 她一直觉得,在切磋中,留一手是很容易的,但在对战中人的反应能力无法隐藏,坦率地说,这法师给她的答卷不赖,但也称不上好,和她在迷宫中的表现一样,普通。 当然,不能跟上她的节奏,就谈不上“普通”了。 她想进一步调查这法师,有其他原因。 【皇女:只是越看越眼熟。】 灰狼一愣。 【灰狼:你见过她?我是指,以前。】 那头的皇女打了个哈欠。 【皇女:不确定,但她肯定不认识我。】 灰狼还想说什么,那头的姜绪倏地重叹一声:“还真是从不黑手呢。” 他微眯着眼,靠过去:“怎么?” “团队列表里,自己看吧。”姜绪头一歪,也不嫌脏,直接靠上一旁打开的宝箱盖。 灰狼点开队伍列表里的战利品,一长串或绿或蓝的物品名字看起来绝对称不上寒碜。 【特质火漆弹x30】、【牛仔腰带x1】已经被分配到他这边。 火漆弹发射后会涂掉对方视野,伤害不俗,不管是进攻还是后撤都是铳士利器。 皇女拿到了一块银盾和一些铸剑坯子,轻风则是一些特质箭矢和毒药,毒药可以与箭矢组合在一起使用,她还拿到了一把紫色品质的回旋箭,可以重复使用,虽然有d,但也算半个神器了。 剩下是姜绪留给自己的。 一些可有可无的材料,一种紫色品质药草。 然后就没了。 是的,没了。 灰狼轻笑一声:“要不我把这腰带给你?” “用不上。”姜绪揉揉太阳穴,不耐地往外走,“还是快点离开吧。” “行。”灰狼走出去,拍拍轻风的肩膀,“走了。” 他拍肩膀的动作不轻不重,面前的猎人却因他这番动作骤然倒下。 他皱着眉,蹲下身查探情况,耳边,姜绪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们来的时候,船里有这么浓的雾吗?” - 这浓雾毫无疑问地让姜绪想到了尘世巨蟒坠海的那一日。那一天,龙临城附近也是这样浓稠的雾,像要渗出白色的汁液。 姜绪再一抬头,四周白茫茫一片,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迷宫竟然还没完。 空蒙间一团火焰猝然亮起、跳跃,毫无疑问,它在引领她。 姜绪跟随在这团火焰之后,拨开迷雾,眼前是一潭模糊的湖水,在这里,姜绪又再次看见了那个资料片里的女人。 火焰融进她头上的一簇火中,她唇角微微上扬,斜眼看过来:“异乡人,又见面了。” 姜绪站在那里,大概是服饰有所差异,她自己一套单薄的布袍,这女人身上衬衫叠马甲,
高挑的长裤一直提到胸下。 二人处在湖的两端,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次要离得近一些,姜绪这才看清她的眉眼,是很古典的长相,典型得像是某些中世纪里的人种样本。 姜绪抿抿唇:“有事?” 女人微扬着下巴:“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炉火女士。” 【“炉火女士”·lv???】 看来这不是她的真名。她的身影在散去的雾里显得虚幻,此时此地,来的应该也不是她的实体。 “好的。” 姜绪对待np的态度都比较友善,因为她知道对方会给予她可观的回报,诚然,这建立在对方的态度也勉强过得去的份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第一眼看见这个“炉火女士”开始,心底就压着一种微妙的不适感。 炉火女士斜坐在高脚椅上:“异乡人,这艘幽灵船有一个它原本的名字,你知道吗?“ 姜绪双手抱胸:“不知道。” 炉火女士凭空写了一串奇妙的流畅字。好在,再复杂陌生的字,都能清楚地在玩家眼前显现为熟悉的汉字。 “忒修斯之船”。 一个不陌生的理念,没想到会真实地作为一艘大船的名字。这个故事相当久远,来自于数个世纪以前的罗马人——如果一艘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最初这艘大船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不是原来的那艘船。 “你知道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吗?”炉火女士继续道。 “你问题真多。”姜绪轻笑一声。 炉火女士的眼窝很深,她的眼神并不明晰,一片朦胧:“理由你已经知晓了,就在刚才。” 她的嗓音很轻。 “格蕾,我问你。在这个世界上,一具身体就是一个模型,假若大脑已经死去,模型仍旧存在,可以正常地与人交谈,那么,这个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