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相 (第1/2页)
顾大千回到玄天剑宗,想起白天里见到的年轻皇帝,年轻皇帝嘴上没毛,却没给人办事不牢的感觉。
相反,顾大千感觉此人心机极深,不似十七八岁模样,倒像个历经沧桑受尽了政治沉浮的官场老油子。
这点令顾大千心有顾虑,跟心机深沉的人相处,是会很累的,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一介武夫,有些时候缺少一些判断。
“来人啊!”
“宗主!”
“请陈宗师和陈放来我房,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来人拱拱手,退了出去。
等待的功夫,顾大千来回踱步,脑筋飞速旋转,却始终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这有些难为他了。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顾大千的房,三人抱拳行了一礼,纷纷就坐。
顾大千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说道:“二位皆是我玄天剑宗所仰仗的人物,今天请两位过来,就是想着商讨一下白日里发生的事,我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头绪,想着请教一下二位,这小皇帝的话,可信不可信?”
陈放是个直性子,不懂得拐弯抹角人情世故,粗着嗓子喊道:“我看多半不能信,这小皇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的倒是好听,来就来吧,还带了个大宗师过来,摆明了就是想以此威胁我们,这人不厚道,多半是不能信啊!”
“我倒是觉得小皇帝可信,他是个聪明人,就算是要清除江湖势力也不会等这个时候,依我看来,南方靖王爷那边,小皇帝有些束手无策了,整个朝廷,想必除了小皇帝和极少部分武将之外,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招惹靖王爷,尤其是以黑衣宰相为首的那帮人,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这天下越乱,对他越有利,他是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靖王爷愤怒起来的。”
陈琳捋捋胡须,说道。
“嗯,说的有道理,只是朝廷中事玄天剑宗也不甚了解,以往都是通过玲珑坊来获取情报,如今知道了玲珑坊是小皇帝一手扶持的,合作方面,是不是还要再谨慎一些,或者,还应不应该继续跟玲珑坊的合作,继续叫他们提供情报,我怕这事……”
“宗主担心的不无道理啊,但眼下,我想小皇帝为了争取玄天剑宗的帮助,一时半会儿不会对玄天剑宗有所行动,相反,最近这段时间,他应该会极力帮助玄天剑宗才对,所以至少在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是不必担心玲珑坊对我们不利的,何况冯老鸨儿在潍州城二十多年苦心经营,我想她是不会想让这座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玲珑坊就此覆灭的,覆巢之下,没有完卵这个道理她是懂得的,靖王爷马踏江湖,又接连攻破城池,虽说不至于次次屠城,但如果靖王爷攻入潍州城,她冯老鸨儿,绝没有好日子过。”
陈琳波澜不惊,幽幽说道。
“风雨欲来,看来我们也该做准备了。哎,玄天剑宗还是缺少自己的情报网啊!靠着徐忠一人,确实是没办法面面俱到。”顾大千轻叹一声。
“江湖门派哪有这些,即便玄天剑宗是天下第一宗门,也想不到会卷进庙堂之争啊!”说这话的是陈放,那个粗犷又凶神恶煞的汉子。
“呦,你可算是动脑筋了!”陈琳哈哈大笑,脸上皮肉挤到一处,一张老脸满面桃花开,如同一张老旧的羊皮袄,烛火摇曳,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圈光晕,有些骇人。
“哎,你个老不死的,还嘲笑我?欺负我打不过你是吧?打不过就打不过,今天我可忍不了,打不过也得打了,咱俩老家伙好久没过招了,走,出去练练?”
陈放撸起袖子,吹胡子瞪眼,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我可不跟你打,到时候把你打坏了,你又要来抢我的梅子酒喝。”陈琳赶忙摆手拒绝,那慌里慌张的动作,活脱脱像个小孩子。
“你可得了吧,你哪有什么酒,谁不知道你个老不死的从来不自己买酒,除了公子给你送来的,你就是蹭我的酒喝,我那陈年花雕,还不是叫你喝去了大半?”陈放不依不饶,笑骂道。
“陈年花雕哪有梅子酒好喝,还死贵,你啊,白活这么大,一点品味都没有。”陈琳毫不客气的揭短,陈放倒是也不在意,哈哈大笑,两人笑作一团。
这一幕要让顾千屿看见,都够笑话两位好几年了。
顾大千看两位年龄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的人还像孩子一般玩闹,不禁笑出了声,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闹过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的院子里始终都是阴沉沉的,缺少欢声笑语,他不喜欢叫下人伺候,他的院子中,一直都是玄天剑宗的禁地,一般也不会有人想要进去自讨苦吃,一直以来,他的院子,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好像自从妻子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嬉闹的心情,原来从来不知道这两位宗师级的高手,私底下竟然如此童趣,真是难得啊!
顾大千好像又找回了原来的样子,妻子去世前的样子,但他知道,这么多年了,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他微笑着看两人打打闹闹走出去,空荡荡的院落又只剩下了孤单单的自己,他有些伤心,一个坚强了一辈子的大男人,竟然不由自主落下了眼泪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有些话梗在喉中,就是说不出,这是自古作为一个男人的悲哀,心事藏在心底,说与山鬼听。
一只乌鸦从天空盘旋,“哇哇”乱叫,却迟迟不肯离去,或许顾大千这院子中有什么吸引着它的东西,顾大千一阵头疼,他心念微动,手指虚空一抓,从枯败的树枝上扯下最后一片泛黄的树叶,双指轻轻捻住树叶,眸中目光微寒,双指一弹,枯叶凌空而去,小小的树叶竟然呼啸成风。
半空中乌鸦一阵惊叫,掉下几根漆黑的羽毛,在空中盘旋下降,又迟迟不肯落下,乌鸦受到惊吓,“呱呱”乱叫几声,忽闪着翅膀远去了。
“怎么,心情不好拿乌鸦撒气?它可没招你惹你。”
顾千屿微提长袍,手拿一巨大酒葫芦,慢悠悠走来,脸上笑眯眯,心中却是将顾大千的样子笑话了一万遍。
“还真是聒噪!”
“哈哈哈,老顾头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啊!”
“休得胡言!”
“喝点?”
“喝点!”
两人也不讲究,在枯树下席地而坐,顾千屿自袖间取出两只古朴陶瓷杯,是南方官窑烧制的产物,质地优美,胎薄如纸,透光投影,上釉为南方山水,线条清晰,美轮美奂,一看便知这杯子绝不便宜。
顾千屿却是毫不在意,随意往地上一摆,便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呼哧呼哧往里倒酒,一副纯粹的富家公子哥做派。
顾大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千屿同样举起酒杯,却迟迟没有倒进口中,只是微微嗅了一嗅这浓郁的酒香,轻轻摇晃着杯子,杯中酒沿着杯沿打转,梅子酒的香醇被摇晃出来,隔的老远都能闻到。
“想我娘了?”
顾千屿率先开口道。
“这么多年,哪天不在想啊!”
顾大千轻轻叹口气,将空了的酒瓶重新放回地上,示意顾千屿给他倒上,顾千屿喝尽杯中酒,重新将两只杯子倒满。
“您还是不肯跟我说,我娘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那放火的人,到底是谁!”
顾千屿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反驳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