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噬魂血莲

“啊！”赵松辰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忍受的苦楚。

“小子，要是忍受不了，就趁早给我放弃！做那兔儿爷可比你现在轻松多了。”血斧尊者在赵松辰大叫一声后，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现出一种烦躁。他似乎想到了前几次的失败，心中非常的恼火，于是他便用对方最在意的事，很恶毒地威胁戏谑道，“只是啊，容易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本已痛苦不堪的赵松辰听到这话，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里涌出，并且一直传遍全身。他只是双手紧紧地抓着缸檐，低着头，咬着牙关不说话，仿佛在用沉默抗拒着那股寒意。

血斧尊者随后脸色又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道：“但是你坚持过去了，那未来大好日子和前程也同样在等着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在给赵松辰指明一条唯一的出路。

赵松辰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会坚持过去的！”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是在向血斧尊者，也是在向自己宣誓。

血斧尊者哈哈一笑，道：“好！！是生是死，是荣华富贵，还是生不如死都看你自己。”

随后，血斧尊者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偶尔望望天空的月亮，或是查看一下赵松辰的情况。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既有期待，也有担忧。

距离第一次将赵松辰带到这山顶，已经是几年过去了。血斧尊者大限将至，如果再不突破眼前的境界，他便只能魂归地府。对于突破境界这一事，血斧尊者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尝试了很多次，然而每一次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每失败一次都会给下一次突破带来巨大的阻碍，血斧尊者一连失败数次，便黯然地放弃了突破。

然而对于寿元的渴望，使他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和不甘。于是他便开始四处搜寻关于突破境界一切可能的方法。

在这世界上的修行者不知凡几，有无数的修行人止步于某一个阶段，以至于到最后不得不怀着不甘死去。所以不止是血斧尊者，几乎是所有的修行者都在寻找突破境界瓶颈的方法。

然而关隘就是关隘，如果这些关隘那么容易便被修者所打破，那么修行者在这世界上的数量可能就是数不胜数了。

所以血斧尊者找寻突破境界的方法的过程是十分艰难的。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血斧尊者曾经找到过很多种方法，要么无法实现，要么尝试了之后仍然失败。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到了一种方法以及这种方法所需要的种子。

这种方法属于魔修的法门，很是血腥。不过对于血斧尊者来说却是无所谓。虽然他不是魔门修者，但是也非善类。对于寿元将近的他来说，手段残忍和血腥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便开始了这种方法的尝试，但是一连几次他都失败了。直到此时此刻，如果眼前这一次尝试再失败的话，那么此生他想突破眼下的瓶颈境界，几乎是不可能了。

“种子差不多该发芽了吧？”血斧尊者喃喃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期待。

他望向赵松辰的目光之中担忧的神色更浓了几分，回想前几次的失败，问题大多出现在泡在药缸之人的心性上。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心性和信念，是无法撑过那种痛苦到最后的。

这种方法说来也并不复杂，血斧尊者早些年无意得到的方法，叫做“噬魂种莲”。这种法门是将一颗血莲之种喂给一位修有佛门功法的修行者。这个修者的修为不宜太高，因为修行太高的话，反而不利于血莲之种的生根和发芽。

种子进入到一位佛门修行者身体之中后，会慢慢地生根发芽。在月圆之夜，血莲之种会从寄主体内向上生长，一直穿破此人的脑袋然后开出血红色的莲花。等到莲花成熟，它会在天明之前结出莲子，那么这时便大功告成了。

然而，要使这种种子真正成为助力大修行者突破瓶颈的珍稀宝物，它必须历经九次生长周期，且在第九次绽放时所结出的莲子，需即刻吞服，否则便会瞬间枯萎。为了这珍贵无比的莲子，血斧尊者历经了无数次的失败与尝试。

在此期间，他曾经找了佛家功法，自己培养弟子；也曾经去佛家宗门去劫持那些资质不错的小沙弥。也正因如此，他曾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好销声匿迹、改头换面、潜藏了很长时间。

而最后的第九次雪莲结子是最为艰难的，无论他如何尝试，最后都失败了。

就在他最后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小乞丐。这个小乞丐坚韧善良的性子让他又萌生了一些希冀。

于是，他便将赵松辰带到了这个山顶，开始了这场残酷的考验。

时间就这样在赵松辰痛苦且艰难的一呼一吸之间过去了。此时他已经在药缸中浸泡了一个多时辰了，差不多到了亥时的末尾了。

按照血斧尊者所说的，赵松辰需要挨到日出之时，才算成功。并且在此期间，不能有任何放弃的念头，不能昏过去，所有的痛苦必须要承受住才行。否则的话就算前功尽弃。

血斧尊者的报时声频频响起，而此刻，子时尚未降临，这让赵松辰心生绝望。他感到仿佛有虫子在腹中啃食，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漫长而痛苦。那“虫子”似乎在他腹中渐渐长大，还生出无数触角，不断延伸，直至穿透他身体的脏腑之间。他甚至能察觉到这些触角在贪婪地吸取他全身的精血，让他痛苦不堪。

如果这个“虫子”起初只是豆粒般微小，那么现在，赵松辰感觉它已膨胀至拇指大小。这份感知如此清晰，皆因这“虫子”在他体内造成的异物感太过强烈。其实，对于赵松辰而言，疼痛感并不陌生。

他曾流落为乞丐，时常饥不择食，吃下各种杂物。一旦吃错东西，腹中便会绞痛难忍。或许是命运作弄，每次腹痛之后，他或吐或泻，不久便自行康复。那种时不时腹中绞痛的感觉，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成为他生命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不过与过去相比，不同的是，过去所经历的腹痛顶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而此时却是无休无止，一刻不停，没有尽头的疼痛。与腹中的疼痛相比，此时他身体浸泡着药水所带来的如同被牛毛细针扎入身体的疼痛就显得不那么痛了。

此时赵松辰才知道，这石缸中的药水其实是为其补充精血的。每当他感到体内的精血被吸光的时候，药缸里的药水便会及时补充上来。若不是有这药水的维持，他恐怕早就被吸干了。

血斧尊者不住地抬头望向天空，只要过了子时，眼前这小子还未死，那就算成功了一半了。之所以说到子时成功一半，是因为到了子时那血莲的种子就会由赵松辰腹部一直向上生长，直到头部破壳而出，长出一颗细小的荷花花苞。到那时赵松辰会处于浑浑噩噩、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是只要他想要活的信念不息，一直撑下去，直到撑到最后一刻，血莲长成结出莲子，那便大功告成了；

在此期间，他的意识会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是不会察觉到自己头顶长出了一朵血莲的。不然的话，血斧尊者倒还真担心赵松辰会被自己的变化给吓死了。

“砰”一声闷响，赵松辰一拳重重地打在了石缸的缸壁之上。这一拳打出时，赵松辰并没有调动体内真气。事实上，此时的他也无法调动体内真气。

这导致他的拳头虽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缸壁却是纹丝不动，一点损坏也没有，而他的拳头已经是鲜血淋漓了。他的如此行为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身体的痛苦而已。

赵松辰一拳接着又是一拳，反复捶打着缸壁。他的手到最后已经是血肉模糊，几可见骨了。“啊……”赵松辰又是一声痛苦的嘶嚎。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血斧尊者有些急躁和恼怒的声音：“蠢货！没用的东西！现在才刚到子时，你就受不了？坚持不下去了？既然想成为人上人，那你就得吃下这个苦，受下这个痛。”

药缸中的赵松辰静默无声，血斧尊者见状，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着？丐中羊官，兔儿爷，莫非已心生退意，想要放弃了？”言语间，他随手拾起一根棍子，故意在药缸中搅动，发出阵阵声响，似乎在挑衅着赵松辰的意志。

“不，决不！我一定能坚持下来，我一定能成功！！”赵松辰受了刺激，仰天嘶吼道。

随后他在意识模糊中想起了小镇的一个算命道士。那道士生意不好的时候还经常会充当说先生，他常讲：“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然天地有道，天之道曰自强不息，地之道曰厚德载物！”

“天道自强不息，天道自强不息……”赵松辰回想到了这一句话，于是便有了精神依托，他虽意识迷蒙，却反复念叨着。

就在此时，血斧尊者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地抬头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