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略显严肃的声音,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荣锦的心上,令她全身的骨头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身体更是像筛糠一样止不住的抖着。
“不怕,你婆母人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她的心地正直......“父亲说着宽慰的话,而荣锦还是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一丝不确定。
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冷漠地说道:“老夫人已经起床了,去堂屋回话吧!“
荣昌慌忙地拉起荣锦的手,脚步踉跄地跟随着那个男人。
他们穿过二进院,进入了三进院。
院子中央有一口天井,一侧种满了盛开的荷花,另一侧则摆放着一口装满水的大缸。荣锦还记得母亲曾说过,天圆地方,聚水聚财。
院子两侧的厢房相对而立,正房的大堂门敞开着,青石砖铺成的地面经过岁月的洗礼,被擦拭得光亮如镜。
古朴的黄花梨桌椅整齐地排列着,中间挂着一幅松鹤图,桌上摆放着一座时钟和一个花瓶,显得庄重而典雅。
时钟,花瓶,寓意钟声平静。
一位穿着靛蓝斜襟大衫的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高攀发髻别着一根金钗,弯眉,杏核眼,很是严肃。
荣昌弯着身,连忙拉着荣锦。
“快跪下,这是你婆母。”
荣锦和个提线木偶一样跪下,问安。
“抬起头来。”
老夫人侧目,眉头一皱,满是挑剔眼神移到荣昌脸上。
荣锦只觉爹身子骨一缩,穷人没底气,腰杆子都直不起,更挺不住富贵人的挑剔眼神。
“这丫头人是瘦小了些,发如枯柴,白白浪费了我一袋子上好的米……”
肖家母亲这话,让荣昌一惊,心下虽不满她对自己闺女的挑剔,可他也还不起昨个吃掉的米。
“锦儿她洗衣做饭种地全都会,绝对不会……”
荣昌突然止住话头,满脸哀泣的看向一旁的荣锦,他满脸羞愧。
“好了,你也不用多心,这丫头还是需要调教些规矩,那一袋子米你先暂且留着,要是学不会规矩,照顾不得我儿,那就请您把闺女领回去。”
暂且留着,领回去。
这话像根刺一样扎在荣锦敏感的神经上,那一袋子可以让他们家活命的米,现在还不是他们家的,要是自个不能让肖家满意,那……
“我会洗衣服,会做饭,我弟弟妹妹都是我看大的,你要是让我留下,换的米就是我家的,以后要是我令您不满意,我愿意做三年长工抵您那一袋米。”荣锦站在厅内,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荣昌面上一惊,他没想到荣锦竟敢顶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次怕是真的完了!
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荣锦,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片刻后,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泛起了些许欣赏的微光。
“好了,好了,闺女先留下。进了肖家门,以后便是肖家人了,与荣家就没什么关系了,还是少些来往的好。”
荣昌闻言,顿时如释重负,连忙低头向老夫人道谢,然后躬着身子慌忙退出了屋子。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一边慢慢捻着手中的珠串,一边上下打量着荣锦。
“春之,你将荣锦带下去,给她洗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从后堂走了出来,她动作麻利地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荣锦身边,带着她向后院走去。